《致我曾爱过的那些女孩儿》
第22节

作者: 陶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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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慢慢地抽回双手,有气无力地说:“咱们……回家吧。”
  桌子上的饭菜一口没动,男人一脸晦气的倒霉样儿,而且女人又哭了。当我们俩结了帐起身离开的时候,我发现几个服务员都茫然地看着我们俩。我最怕好多人同时看着我了,当年我在大学的时候得了一个美术比赛的奖,我站在领奖台上的时候,我的脸比手里的证书还要红。今天依然如此,不同的是这次我不是因为受表扬而脸红。
  到了家,彭小瑛直接进了卧室,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能听见她在里面低声地哭。我一连抽了三根儿烟,然后端了一杯水走进卧室。可当我进去之后,看到彭小瑛背对着我躺在没有铺任何床品的床上,身体不停地抽动,我更加难以开口,轻轻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我坐在床边,环顾着我们的卧室,不大,新刷的白墙看起来冷冰冰的。两个古色古香的衣柜是我和彭小瑛一起挑的,这时候看上去也略显沉重。地上分散着两个床头柜和一些杂物让这个本来就不大的卧室看起来更加拥挤。我回过头,看到彭小瑛没有了动静儿,已经睡着了。我拿出一件儿外衣盖在她的身上,然后关上门走出卧室。

  17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见墙角立着几张装裱好的照片儿。这是上个月我和彭小瑛去海南拍的婚纱照,照片儿里的彭小瑛穿着白色的婚纱,跑在金黄色的沙滩上,背景是蔚蓝的大海,她是那么的快乐,脸上的笑容绝非表演出来的,而是真正的情绪使然。看到这儿,我的心里也泛起了一丝忧伤,我看着这些照片儿一脸茫然,回忆起常年摆在我家桌子上我父母的那张结婚照。

  那张结婚照是黑白的,我父母都穿着中山装。照片儿的取景只取到他们胸部以上的位置,这是他们那个年代当时标准结婚照的构图。我爸和我妈微笑着坐在一起,两个人的头微微向对方靠拢,展现出一副幸福美满的样子。以前有一次我看到这个照片儿不禁问我妈:“你这笑得怎么那么苦大仇深啊?”
  “那会儿照相片儿没有大笑的。”我妈一边儿晒着衣服一边儿对我说。
  “其实您心里都怒放了是吧?”
  我妈听完哈哈地乐着,说:“我到没什么,你爸肯定是。”
  她把晾在铁丝上的衣服抻得笔直,然后长出一口气,说:“行了,我上班儿去了。”
  说完她推着自行车出了院儿门,那天正好是我给丛姗画完裸体画儿的第三天,因为我画完后说要修改执意不给她看,她说好了今天要来取画儿。我回到屋里看到我哥穿着一件儿深蓝色的衬衫,正在笨拙地打着领带,我很纳闷儿地问他:“你今儿嘛去啊?”

  “有俩面试。”
  “你们学校不是给分配工作么?”
  “分配也得面试啊。”
  说完他用梳子一丝不苟地梳着头发,然后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样子,一边儿看一边儿对我说:“等你大学毕业还指不定怎么回事儿呢。”
  后来真让我哥说着了,等我04年大学毕业的时候,全北京就几乎没有大学管分配工作了,一切都要自食其力。
  我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我哥,说实话我从来没见过他如此英俊。因为在我的印象里我哥从小到大就是个胖子而已,夏天的时候你能看到他身上一折一折的赘肉,还有时不时散发出来的馊汗味儿。冬天的时候他穿着羽绒服更觉得他就像个臃肿的球儿一样。当他今天穿上衬衫打了领带,顿时觉得整个人都精神百倍,可我注意到他的黑皮鞋里穿着一双黑色的袜子,我问他:“你怎么不穿白袜子啊?”

  我哥不屑地问我:“穿黑皮鞋有穿白袜子的么?”
  “有啊!迈克杰克逊!”
  “土鳖。”我哥白了我一眼之后就走出了家门。
  90年代末的时候,迈克杰克逊风靡全世界,在中国没有哪个年轻人不知道他。我那会儿单纯地认为迈克杰克逊的造型就意味着时尚,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后来长大了我才知道迈克杰克逊的黑皮鞋配白袜子只是为了突出舞台的表演效果罢了。
  日期:2010-12-20 20:39:49

  18
  那天上午不到9点,丛姗就出现在我家门口儿。当她看到我也衣冠整齐地站在她面前时,一边儿往门里进一边儿说:“呦呵,您居然起来了啊?”
  “那是,有贵人驾到我能不早点儿准备么?”
  丛姗径直走进我的房间然后猛地躺在我的床上,这让我想起我哥那个高个儿的女朋友,她在我家就从来不认生,就跟在她们家一样随便,今天丛姗也一样。
  “吃早点了么?”我问她。

  “我就从来没吃过早点。”丛姗懒洋洋地说。
  我笑着看着她的样子,好像产生了幻觉,在我眼里丛姗一丝不挂地躺在那儿。丛姗对我打了一个响指,说:“画儿呢?我看看。”
  我从画夹里拿出一张画儿递给她,她从床上坐起来,仔细看着那张画儿。画儿上画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儿裸着身子坐在那,左手支在桌子上,拳头支撑着自己的左脸,双腿是驾着二郎腿的姿势,右手则悠闲地搭在腿上,那样子猛看很像文艺复兴时期欧洲那些裸体的画作。
  “像么?”我得意地问她。
  而丛姗脸上却流露出一丝难得的忧伤,她默默地说:“我要是永远都这样儿就好了。”
  然后丛姗猛地站起来搂住我的脖子和我热吻,我感觉她全身热得发烫,这不是被外面儿阳光晒出来的缘故,而是从她体内焕发出来的热量。
  “完事儿”之后,我们俩躺在床上,我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因为这是女孩儿很重要的隐私,但我当时不懂所以就好奇地问了出来。我问她:“你第一次是和谁?”
  “反正不是你。”丛姗抽着一根儿烟,深情显得很忧郁。

  我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她的脸,说:“你是不是喜欢林可啊?”
  我就是想问丛姗自己到底是不是同性恋,但丛姗对我这个问题没有感到意外。她弹了一下烟灰,很自然地说:“林林特像我妹。”
  “你有一妹啊?”
  “对,林林和我妹长得特像,个性也特像。”
  “哪天叫出来啊,让她和林可相认。”我打趣道。

  “我妹跟我爸走了。”丛姗幽幽地说。
  那是我和丛姗暑假里的第三次见面儿,那次我才知道因为丛姗的爸爸嗜赌如命,她父母在她初中的时候就离婚了。法院把小5岁的妹妹判给了爸爸,丛姗的妈妈则带着丛姗走了,而丛姗转学到我们学校的原因就是他爸爸总是缠着她妈借钱,而且还经常冲进她们家打她妈,母女二人不堪折磨就偷偷搬到我们西城来了。丛姗也承认了自己有“双性恋”的倾向,也许是她从小就生活在充满暴力的家庭,父亲赌博输了钱就拿她妈撒气,喝多了就会耍酒疯殴打她们母女,“高利贷”也会夜里踹开她的家门乱砸一气。这些给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严重的精神创伤,她认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男人都是不可信的,所以她对“母性”的依赖越来越多,从而性取向也开始有点儿问题了。

  “我还以为林林能保护我。”丛姗有点儿不屑地说。
  我一脸苦笑:“林可?你别逗了!外强中干那词儿说的就是她。”
  “我也看出来了。”说完丛姗无奈地站起来穿衣服。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啊?”我依然躺在床上问她。
  丛姗背对着我一边儿穿着衣服一边儿回过头看着我,冷冷地说:“你会画画儿。”
  “你别涮我了行么?说实话。”

  丛姗穿好衣服,依然背对着我站在那想了一会儿,回过头说:“你中庸。”
  然后她出了我的卧室,我听见院子的大门“咣当”一声关上,我知道丛姗走了。也许是今天我问的问题太多了,把她“家底儿”都给刨出来了,她说了这么多万恶的童年往事当然不免心里难受,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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