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虞守水的口气是冰冷的，但不知为什么 ，他的心竟从未如此伤感过，“你别忘了我是丨警丨察！”
　　“求求你！”
　　“闭嘴……”
　　“求求你，”鲁小北真的在乞求，“我知道我完了，就凭你我同学一场，难道连这最后一点好奇心都不能满足我一下么？”
　　虞守水心动了，这一点他不能不承认。

　　“你手里攥着一张什么纸？”
　　“我会把他交给你的。我会告诉你一切，不管是杀头还是坐牢，我只希望你给我看看那份东西！”
　　虞守水的手伸进了口袋：“鲁小北，这份东西你看了肯定不舒服，我不给你看也有这个因素在内。你一定要看就拿去吧！”
　　他把那叠东西扔在对方怀里。
　　鲁小北几乎是跪在地上在看那份材料，前额的头发很落迫地耷拉着，呼呼喘息。虞守水背转身子面对房门死命抽烟 。眼睛更难受了，高度紧张后的突然松驰，使四肢彻底无力了。

　　此刻，正是所谓“黎明前最黑暗”那个时辰。
　　“还给你。”鲁小北的声音，“给——”
　　那份东西塞回他手里时，虞守水很自然地接住了，他的 思绪从纷乱中往外挣扎着，很烦。继而，他忽觉东西的分量 好象不对劲儿！抬头看，鲁小北已经把脑袋抵在了墙上。
　　是的，作为一个儿子，看了这份东西，心情可想而知……但是关键在于，手里的分量好象不对！材料里边裹着一包“钱”。
　　虞守水顿觉血液凝固了，费力地咽了口唾沫。

　　接下来的情景用一本书来解释恐怕都不够，同时却又简单得不必解释——虞手水迅速地把那包东西揣进口袋——就这样一个动作！
　　一个要命的动作！一个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动作！
　　于是就坏了！
　　他仿佛试着想掏出来，不是仿佛，是真想掏出来。但掏出来的却是空空的一只手。
　　一瞬间！

　　在这一瞬间，他心中的所有感觉顷刻飞散，犹如一片荒原……
　　鲁小北抵在墙上的脑袋转了过来，其表情令人惊愕。没有悲伤与痛苦，没有！更没有被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所击垮……他在笑，古怪地微笑着。
　　虞守水手里的那只鞋掉在地板上。
　　两个人的目光接触了一下又迅速分开。随即鲁小北弯腰去拾那鞋，虞守水以少有的速度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鲁小北的膀子上，紧接着照腰上又是一脚！
　　鲁小北挣扎着往起爬时，虞守水已捡起那只鞋，抠掉了鞋纹里的那片玻璃渣……
　　“狗操的！”虞守水的眼睛里真的快要出血了，“你这个狗操的杂种！”
　　鲁小北默视着他，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那是多少钱？”

　　“12万，非记帐式债券，随时可以兑换。”
　　“买一条命太便宜了！先别穿鞋……”虞守水环视着眼前这有限的空间。事情走到了这一步，这时他必须完成一件事，那就是如何把鲁小北“洗”出来——交易终究是交易！
　　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再“制造”一个潜入者。
　　有了，外屋！
　　鲁小北按照虞守水的意思，在外屋的那扇窗幔后穿着袜子“躲避”了一刻。然后被轰出了屋。虞守水看看窗子，思索片刻，又警觉地瞟瞟房门。抬起手在窗框上压了几个指纹 ，玻璃上再来一个。最后轻轻用小指挑开插销……成了！
　　——一个未被发现的“潜入者”，杀人后从这里翻了出去，穿过房后的草径，从民工没认真修理的那块篱笆墙逃走了。至于天湖边上的脚迹，几乎像天湖的水一样多……

　　做梦也不会有人想到那是刑警队长的指纹！
　　手机响了，章晗臃懒的声音：“我估计你可能成功了，是不是成功了？”
　　虞守水迈步出屋，在走廊上走着。他故意把声音放得很大：“事情比我想象的复杂，真的真的……你不要把我说得那么神好不好，我也是人呀……对，天马上就亮了……你来也行，不来也行。总之搜索范围还要扩大一些！好吧。”
　　关掉手机，他靠着柱子闭了闭眼睛。庭院中的每个人都听到了他方才的话，都无表情。他咧开眼缝看看鲁小北，见鲁小北在窥视李薇。再看李薇，李薇竟然在窥视自己。
　　他当然不知道，李薇在命案发生时，就是从那根柱子后边绕过来的，她的确看见了溜出老太太房间的鲁小北！
　　日期：2010-9-15 11:07:00

　　第六章 警花（5）
　　那个阴晦的傍晚自然是不会被谁记住的，因为它普通得几乎没有意义。有一点点风，挺令人沮丧。
　　鲁小北那套城北的房子大概有十五分钟左右的车路，他没开自己的车而是打车去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尽量不被人发现迹象。
　　出租车司机问他去哪儿，他说去罗峰小区。紫色的桑塔纳就驶入了逐渐降临的夜色。
　　到底是冬天了，路上的行人极少。
　　李薇突如其来地约他相见，使他有一种被魔手牵住的感觉，即惊且惧，又特别特别的想赴约，很复杂的感觉。

　　那套房子自从李薇和他分手后就很少去了，即所说的伤心之地。偶尔去看一看，通一通风什么的，从来不过夜的。
　　李薇要和他在那儿见面，略略使他生出些性方面的冲动，恐怕是条件反射。他们在那里尽尝过男欢女爱的滋味，说它是伊甸园也可以。细想起来，鲁小北发觉自己很久没有过*生活了。
　　从白浪滩事件以后吧？
　　往北城去的路上他想起了李薇的种种“好处”，想得很投入。是的，作为一个女人她无可挑剔。可她却风一样离去了，没有更多的解释。分手后他约他见过一次，又在另一个场合邂逅过一次，什么东西也没深谈。七贤山庄的见面应该是分手后的第三次。
　　李薇是一个极聪明又极具内涵的女人，鲁小北在她面前自知浅薄而不敢作大。李薇这样的女人永不絮叨，让你参不透她的内心。总归她的离去有她铁定的道理的。在不多的几次见面中他问过她“为什么说走就走”，“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能”，李薇一概不答，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但是从七贤山庄的几句交谈中，他感受到她对自己确实有些旧情。

　　记得当时自己很恶毒地骂了她——细细想来，那时候自己已经情绪不对头了。是因为一连串的心理冲击么，还是因为她“追随”了潘一黎。原因恐怕是后者，因为自己骂她是“**”！
　　哦，这女人很有些神秘呀！
　　他不太清楚李薇离开自己后的具体经历，影影绰绰听到一点点，也多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在七贤山庄见面之前，
　　她留给他的更多的可能是性记忆。但这之后，全变了！
　　定时丨炸丨弹？还是悬在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剑？
　　关键是，隐匿许久后的这个傍晚，她为什么突然要见自己呢？
　　感觉上很可怕！

　　咯登，车子颠了一下。拐过东八楼的楼角，鲁小北看见了东六楼二层窗口的灯光，他让司机在这儿停车。
　　想起来了，李薇手里尚留着一把钥匙。
　　出租车的尾灯划出一条弧线，开走了。鲁小北忐忑地望着那灯光，犹豫了一下，然后把风衣的衣领竖起来，向着灯光走去。
　　他听见远处的小卖部好象有人在吵架。
　　楼梯上的灯坏了，他是数着台阶上去的。两段楼梯共22级，他在门前停住了。防盗门半开，房门是关着的。不知应该敲门还是用钥匙开门。

　　不过门马上就开了，李薇的脸出现在柔和的灯光中。
　　无语，这恐怕是唯一可能出现的场面。然后李薇让开了身子，鲁小北进去后，门马上便关上了。
　　仍然无语，鲁小北脱风衣的时候，李薇接了一把。他想抓住她的手，没敢。
　　台子上的咖啡壶溢出很香的味道。
　　室内的暖意和韵味别致的布局，再一次使鲁小北体内的**开始蠢动。他转身面对着眼前这熟悉的女人，非常想粗鲁地把她拥进怀里，像过去那样。但他没敢。这刹那间的迟疑，证实了双方均已陌生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