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往事:无影无踪的青春年少》
第6节

作者: 天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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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艳玲也曾怨恨地说过:“我们一家三口本来过的其乐融融,唉,哪知道,他这个人太容易被诱惑,男人得有自己的坚持,包括在情感上,儿子你懂吗?绝不能见异思迁。你那个没出息的爸爸,被学校卫生所的一个小大夫勾走了,在你爸眼里,她低头打毛衣的样子就是最美的风景,为了这个风景,他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这个混账东西——”

  九岁,车润峰身边没了父亲,文言文里叫“幼失其怙”,车润峰对这句话印象尤深。一个父亲牵着蹒跚学步的儿子,总能最大程度地吸引车润峰的注意力,他曾幻想自己就是那个小家伙,跟在父亲身边,品尝父子亲情的甘美。
  日期:2011-03-02 20:05:19
  正文:
  十七岁,车润峰的身架子已经长成个高大结实的小伙子。车永南站在学校门口要见车润峰,好多年了,车永南在远处默默地关注着车润峰,然后悄然离开,他怕给他们母子俩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不想和车润峰近距离接触,孩子毕竟还小,处理不好太复杂的关系。
  十七岁的车润峰挺着厚实的胸脯,吃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曾经是他的父亲。车润峰对父亲留有不算深刻的印象,眼前的车永南已见衰老,不过还是能从神态和脸型上看出他就是从前的那个父亲。母亲把车永南的照片都收起来了,她要把这个负心的男人从儿子的记忆里抹去。

  车润峰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站在那里看了看车永南就把眼光移开了,能说什么呢?他们之间隔了远不止八年的光阴,还有其他的阻隔,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可感。
  车永南问了车润峰的学习状况,车润峰如实作答,其实车永南早知道车润峰成绩优秀,他想了解的更多。
  “你打算报考哪所大学?”
  “这个——还没决定呢,还想听听我妈的意见,我想去别的城市念书,换个地方,感受下不同的生活习俗。”
  “好想法,走得多了,视野就宽了,看问题也会不一样了。”

  两个人的交流比预想的顺利,他们很快消除了陌生感,车永南还问了高艳玲的情况,他说不想让高艳玲知道他们的这次见面,因为她可能产生不必要的担心,让车润峰暂时不要把这事儿告诉他母亲。车润峰答应了。
  车永南说,他还会来看车润峰的,车润峰没吭声,车永南拍拍儿子的肩膀,转身走开了。车润峰注视着那个背影,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涌上来,他再次想起那些曾目睹过的父亲牵着儿子的景象。
  从此,他们父子每隔一段就要见上一面,他们之间产生了默契,见面,谈谈近况,偶尔说说以前。车永南最担心的——儿子心中埋藏的怨恨,没有爆发的迹象,车润峰似乎没被灌输对他的仇恨。
  车润峰觉得他的生活中多了车永南这么个人,没什么不好,他除了带来了父爱,还带来了成人世界诚挚的提醒和帮助,亦师亦友,车润峰喜欢他的生活中有车永南。
  日期:2011-03-03 11:20:15

  正文:
  走过傅家庄散发着海腥味的砂滩,在东侧的石山上,车润峰看见了一个侧影,车永南坐在那里等他。
  海滩东面是一座低矮的石山,高低错落的石头堆叠着,车永南坐在上面,一面等儿子,一面远眺大海。
  车永南的侧影让车润峰心中一动,这个姿势,有点像语文课本里的杜甫画像,满腹心事,眺望混沌的远方。
  看见车润峰,车永南从石头上跳下来,歉意地拍拍车润峰的肩膀:“临近高考了,还叫你出来,抱歉耽误你用功了。”
  车润峰咧嘴一笑:“我正想出来放放风,太紧了,该休息了。”

  车永南很喜欢车润峰宽容厚朴的个性。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我上个月作为访问学者去了趟北美,走的时候没来得及告诉你。”
  车润峰明白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见车永南的人影。爷俩沿着海滩往西走,砾石在脚下吱吱响。
  “这个送给你,保佑你取得好成绩。”
  车永南递给车润峰一块穿着皮绳的骨雕,车润峰接过来,仔细端详,像个骷髅头,鼻子眼睛嘴巴都有,略带笑意。

  “这是印第安人的护身符,你戴着吧,让它保佑你一切顺利。”
  车润峰把护身符戴在脖子上,用手在胸前摩挲。
  “咱们到那边的烧烤摊坐会儿,我请你吃烧烤。”车永南拉了一把车润峰。
  日期:2011-03-03 12:01:36
  正文:
  海滩上支起了几把阳伞,有人在阳伞下面架起了烧烤炉,再摆上小桌子小凳子,烤肉的香味弥漫开来。
  现在不是游泳的季节,游人不多,烧烤摊还没有食客。

  “好久没吃烧烤了,我都馋了,呵呵。”车润峰捡了靠边的位子坐下,车永南坐在他对面。两人点了羊肉串,煮花生,生拌明太鱼,烤鱿鱼,烤虾,一盘蚬子。车永南让车润峰放开肚皮大吃一顿。
  车润峰连说:“太多了,太多了。”
  “吃吧,吃不完打包。”车永南要了两瓶黑狮啤酒。
  车润峰烤羊肉串,他把炉子里的火拨旺,肉串在火上吱吱响,车润峰往肉串上撒盐孜然辣椒面,羊肉的香味在海滩上飘。
  车永南从他的大皮包里掏出一个纸盒:“来,小峰,你试试这双美国牛仔穿的鞋,我给咱爷俩一人买了一双,你试试大小。”
  鞋是半高腰的,翻毛,造型阳刚帅气,车润峰想起了万宝路广告里的那些牛仔。
  车润峰换上新鞋,在砂地里吱嘎吱嘎地走了几步。

  “感觉如何?”车永南手里拿了瓶啤酒,边喝边问。
  “舒服,穿上它我想骑马,哈哈。”车润峰做了个骑马的姿势。
  车润峰跳了一下,“您破费了。”
  每当车润峰跟自己客气时,车永南都觉得不舒服,父子之间还需要客气么,这显得他们不够亲近。
  “有一个问题,”车永南若有所思,“你母亲问起来,你怎么回答?鞋是从哪里来的?”

  “就说是朋友送的。”
  车永南摇摇头,“她肯定不会相信。”
  “那怎么跟她说啊?”
  “等高考完了,你再拿出这双鞋,到那时候你怎么说都行。”
  羊肉串烤好了,父子俩每人掐了一把,慢慢吃。车润峰边吃边瞧着脚上的鞋子,心里美滋滋地,他能感觉到来自车永南的爱,带着热度,送来温暖的父爱。
  车润峰所不知道的是,在车永南去北美之前,他本以为可能会迎来生命中的第二次离婚,那段时间他们闹得很僵。从美国回来,下了飞机,车永南就在等待这个,但是没有,第二次离婚没有出现,生活还在继续,婚姻也在继续。车永南不知该舒一口气,还是该重新适应婚姻生活。

  日期:2011-03-03 20:53:02
  正文:
  下晚自习,天上飘起了雨丝。车润峰让安旭华和张子岚都上了自行车,他一个猛劲把车子瞪得风快。到了干休所,安旭华跳下车子跑回家,随后出来送了把伞给张子岚。
  雨丝还是不紧不慢地,张子岚坐在后面,擎起雨伞,给车润峰也遮遮雨。
  车润峰说:“不用给我打伞,雨小,我喜欢这样。”
  张子岚一手擎着雨伞,一手揽着车润峰的腰。
  自行车在丰满街口打了个趔趄,张子岚险些摔下来,雨伞也脱手了。车润峰撂下自行车,扶起张子岚,捡起雨伞,两人挤在一把雨伞下面。

  张子岚说:“这样感觉真好。”
  车润峰没说话,只是抓着张子岚的手不放,她的手太柔嫩了,摸上去软软地。车润峰想把那种触感记下来,他握着张子岚手的时间太长,长得让她不好意思。张子岚轻轻挣脱车润峰的手,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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