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泥人——那些与鬼相随的日子》
第31节作者:
老八路杨 2012-4-20 20:09:00
小文回家后发现爸妈都不在家,就拿出那个小册子仔细地看了起来,先找出字典查了一下,原来这个书皮上写的是《二十四孝》,里面画的是二十四个孩子孝顺父母的故事。每个图画都有名字,但是对于小学二年级的小文来说,只能认识个大概。他对第十二孝的图画故事很感兴趣,因为那上面画着一个人趴在冰上捕鱼,图下面写着《王祥卧冰求鱼》故事讲述的大概意思是:有个叫做王祥的人,他的亲妈死了,他的继母朱氏一点儿慈悲之心都没有,对王祥一点儿都不好,后来朱氏病了想吃鱼,孝顺的王祥就在寒冬时节,趴在冰面上用体温化冰求鱼,当他趴在冰面上的时候,冰突然融化了,鲤鱼自己跳了出来,让王祥带走孝敬他的母亲。
2012-4-20 20:10:00
小文没怎么看懂图下面的文字,他只觉得画上的人大冬天的光着膀子趴在冰上捕鱼很傻,要是在我们大杨树村想吃鱼就太容易了。小文决定画这一幅给那个老头,于是拿出图画本来,照着图上的样子丝毫不差地画了下来。画完这幅还觉得不过瘾,正准备接着画几幅的时候,爸爸杨平从外面回来了,小文赶紧把小册子塞进书包里,然后假装在练字。略显疲惫的杨平把一打厚厚的作业本放在桌子上,就开始忙活着批改起来,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刚才小文神色的慌张。
第二天放学,那个老头果然还在那个地方等着他们。小文掏出他画好的那幅画给老头,老头看罢不住地点头,然后一脸兴奋地说:
“孩子,你能不能把剩下的二十三幅也画下来呢?”。
“能啊,他当然能”。喜子的嘴真快,他又抢在小文的前面回答。老头没搭理喜子,还是不错眼珠地看着小文,小文还是点了点头。
2012-4-20 20:11:00
“那太好了,孩子,只要你能画完剩下的二十三幅给我,我给你一个新的文具盒,很好看的铁皮带油彩的那种,有这么大”,说着,老头用手比划着文具盒的大小。小文一直想要一个那样的文具盒,和爸妈说了好几次他们也没给买,那种文具盒只有乡供销社才有卖的,可是他实在弄不明白这老头为啥要用这么好的文具盒换自己的画。
“那我呢?我接着保守秘密,你也会给我一个那样的文具盒吗?”。喜子不仅嘴快,脑袋也转的块,他一下就想到了自己上次保守秘密能得到一袋水果糖,这次肯定也有东西拿。果然,老头也答应给他一个,喜子乐坏了,赶紧告诉小文答应那个老头,小文又点了点头,就算答应了老头。
“这回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能画完吗?孩子!”,老头问。
“三天就能画完”,小文回答。
2012-4-20 20:11:00
老头听说三天就能画完,吃了一惊,他又问了一遍几天?小文就又回答了一遍三天。喜子觉得小文实在不应该吹牛,三天要是画不完,好看的文具盒不是就泡汤了么,他赶紧用胳膊肘碰了碰小文,压低声音问小文三天行吗?小文说肯定能行。因为小文已经在心里快速盘算好了,他觉得画那张《王祥卧冰求鱼》用的时间和写满一页田字格生字的时间差不多,一节课能写四页田字格、写一页田字格大概花去十分钟、一小时就能写六页、明天又是星期天…。刨去爸妈有可能在家,自己不能画画的时间,剩下的估计也能有大半天,何况自己和老头说的是三天,三天怎么也能画完了…。
2012-4-20 20:12:00
“好!孩子!这可是你说的,三天就三天,到时候还在这儿见”,老头说完转身走了。喜子和小文一阵欢呼,他们盼望已久的漂亮文具盒就要到手了…。
事情比小文想象的还顺利,星期天一大早上妈妈就去村部了,爸爸一直在外面的院子里干活。到中午妈妈快回来做午饭的时候,小文已经全都画完了,他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想象着那个漂亮的文具盒…。
星期二下午放学的时候,喜子和小文早早就收拾好书包冲出校门,他俩跑到老头每次出现的那个胡同口,很紧张地等待着。老头果然说话算话,准时地出现在了那里。小文把画好的画递给了老头,老头快速你翻看了一遍,二话没说就从兜里掏出两个崭新的文具盒。小文和喜子兴奋极了,赶紧接过来仔细地摆弄一番。文具盒顶盖上是哪吒闹海的图案,颜色非常漂亮,油漆面平整锃亮,打开文具盒,盒盖里面印着乘法口诀,盒子底部是凸出来的‘奋进’两个字。他俩摆弄了一会儿,高高兴兴地把文具盒放进了书包。老头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俩,然后问小文想不想要1块钱买吃的?
“1块钱?”,小文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1块钱,想要吗?”,老头神秘兮兮地问。
2012-4-20 20:14:00
“想要,想要!”,小文不假思索地回答。这还用想吗,1块钱对于一个这么大的孩子来说是相当具有诱惑力的。小文知道,那个文具盒在供销社里才卖四毛五分钱;香甜的奶油冰棍才两分钱一根,一块钱能买五十根!
“想要这一块钱,那就得当场画给我看”,老头说这话时还是一脸神秘。
“行啊,你想画啥?我现在就给你画”。小文太想得到这一块钱了。
“不行,现在可不行,我让你画的东西,现在看来至少要半天的时间才能画完,你太晚回家爸妈会着急的,咱们孩子,咱们约个时间吧”,老头说。
喜子赶紧提醒小文明天是星期三,每周三学校都是上午上课下午放假。小文赶紧告诉老头明天下午就能画,老头就伸出一只干巴巴的手指和小文拉钩,喜子在一边喊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老头和小孩之间的协议就这么定下来了。
2012-4-20 20:16:00
星期三中午放学之后,小文和喜子看见老头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老头很着急的样子,拽着小文的手就走,喜子在后面跟着被老头给拦住了。老头说只让小文一个人去,喜子有些不高兴了,小文答应明天给他买冰棍吃,喜子问他给买几根?小文说你能吃几根就给你买几根,吃饱拉到,这下喜子高兴了转身要走,小文忽然想起来爸妈也知道每周三下午放假,要是看不见他按时回家,肯定会问喜子的,就叮嘱喜子要是我爸我妈问,你就说我去同学家写作业去了,晚一点儿才能回来,喜子爽快地答应了。
喜子走后,小文有些忐忑地跟在老头的后面走进了一个羊肠小道。虽然五十根冰棍的诱惑力很大,但是第一次跟陌生人走,心里还是担心。老头带着小文七拐八拐地来到一个满是木头、锯末子、刨花子的院子,看样子这里像是木匠铺。等小文进了院子后,老头关上了大门,一副生怕别人看见的样子。老头指着墙边靠着的几块崭新的木板告诉小文,这可是很贵重的木头,你就在这上面画,等你画完了之后,我就拿这些木板做家具。
2012-4-20 20:18:00
老头吩咐小文在两块长木板上面画《二十四孝》,两块短木板,一块画上犀牛望月、一块画上一朵莲花。
“一下午能画完吗?”,老头仍然很着急的样子。
“能画完”,小文回答。但是小文不明白,为啥做家具的木板上不刷一层油漆呢?就在光秃秃露着木本色的板子上画,而且老头只给了他黑色和白色两种颜料。
老头一边看着小文画,一边不住地抽烟,时而东张西望,完全是心不在焉。《二十四孝》的图小文已经画过一遍了,所以这次画得很快,只不过他还不太习惯用细小的毛笔来画画。倒是那个犀牛望月和莲花费了一点儿力气,因为小文不知道犀牛长什么样,也没有现成的图案可以参照,就问老头犀牛是啥样的,老头挠了挠后脑勺说你就按着黄牛的样子画吧,耳朵两边儿不画犄角、鼻子上画俩犄角一长一短,差不多是那个意思就行了。
2012-4-20 20:19:00
小文画了整整一下午,只感觉举着画笔的胳膊酸酸的没有了力气。当他要收尾画莲花的时候,老头露出了笑模样,叼着烟袋的嘴角被一堆皱纹簇拥着,像一个裂开了口的核桃。
“哈哈,孩子,你画得太好了,这十里八村再也找不出一个像你这样画得又快又好的了,看看,我说话算话”,说着,老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嘎嘎新的一块钱递给了小文,小文的疲惫顿时减了大半,他接过钱塞进书包的最里面,上面用书本压上,生怕它飞了似的。老头说以后要是有活儿还找你画。
小文顾不得和老头再次拉钩,背上书包就跑了,老手缩回了伸出去准备拉钩的手指,看着小文渐渐跑远的背影,呵呵地笑了…。
2012-4-20 20:21:00
回到家的小文显得异常兴奋,爸爸问小文的作业写完了吗?小文回答写完了的时候,心里在嘭嘭嘭地跳,第一次撒谎的他觉得脸上发热,没想到爸爸根本没有抬眼看他,正伏在桌子上批改作业;而妈妈在村部根本就没有回来。
小文吃完晚饭刚放下筷子,就见郑国梁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文具盒进来了,都没顾得上和杨平打招呼,就直接走到小文的面前问:
“小文,你跟二大爷说实话,是你和我家喜子在学校考试并列第一,老师奖励你们一人一个文具盒吗?”。
“是,是呀”,小文磕磕巴巴地回答。他知道肯定是喜子回家骗他爸妈说老师奖励的新文具盒,这个喜子可真敢撒谎,这下还得连累自己再跟着撒谎。不然让他爸知道喜子是在骗他,就凭他爸的脾气,肯定打得他半死。所以小文就这么回答了,但是喜子事先没和他商量,郑国梁的突然袭击弄得小文有些措手不及。
2012-4-20 20:22:00
“啊?小文,你也考第一?怎么回来不告诉爸爸呀”,杨平这时也凑了过来。小文害臊地低下了头。
“啊,那就好,那就好啊,这回小文也这么说那我就信了,我还寻思呢,我家喜子平时学习狗屁不是,这回咋还能考第一呢,这孩子还真出息了,哈哈”。郑国梁喜笑颜开了,说是这么说,可还是让小文也拿出文具盒来看看,小文就从书包里掏出那个文具盒。郑国梁看后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他之前还以为是喜子偷了人家的新文具盒呢,所以来问问小文。杨平自然也是非常高兴,和小文说要去学校见一见老师,当面和人家说声谢谢。小文听了之后吓得神色慌张,连忙说不用去了,老师不喜欢学生家长没事儿去找他,影响老师上课。杨平笑着摸摸小文的脑袋说小文是个小大人了,啥道理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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