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婉说完，护士小王补充道：“四点四十五分的时候，二十八床病人按呼叫器，我当时看了一下时间，所以记得比较清。我进病房后是病人要上厕所，和家属扶侍着病人上过厕所后回护理站的时候，看见二十三床陪人扶着病人去产房或者厕所那边去了。我还以为安欣要打电话过来叫我们过去帮忙的，但一直没等到电话过来，我们也就没去产房那边。今天早上交班前我还问过安欣姐，她说后半夜一直没事，病人没有叫她，也没有进产房，我想当时看见的，应该是病人去上厕所，或者睡不着在楼道里走着活动吧。”

　　“如果病人进产房要生了，值班的助产士是不是会叫你们过去帮忙的？”陆月空问。
　　“那是肯定的，一般产程中都要静点催产素的，有的术后出血还要吊止血药，不但要叫我们，还要叫医生的。还有的，会阴侧切或者撕裂后缝合，都是要我们过去帮忙的。”范婉抢着回答。
　　陆月空对医院的情况不是很熟悉，下边不知道再问什么了想了想才开口：“四点以后你们见没见过安欣，你们估计她后半夜在干什么？”
　　“安欣姐接完十六床，和我把病人送回了病房，不一会儿二十八床的手术也出来了，她也去看了一下二十八床的大人和孩子的。然后她又去十六床看了一下，就回产房了。产房的那活儿，忙起来比我们忙得多，但没有生孩子的，她们就没事了。我估计她后半夜可能在产房打盹吧。”小王回答。
　　“那么，你们认为昨天晚上，那个二十三床到底生了没生？”

　　“笑话，你以为生个娃娃象下个蛋或放个屁那么简单啊。我们是值班护士，如果病共里有孩子出生，我们首先要过去检查母婴情况，并且还要做新生儿评估的。昨天晚上病区总共出生了三个小孩，十一点多是十二床，四点的时候二十八床生不下来，剖腹生了个女孩，四点十几分的时候，安欣给十六床接生了个孩子，这些我们都记得清清楚楚，并且交班的时候，都还要给下一班交得明明白白的。那个二十三床根本就没有生！”到底是干妇产科的，这位范婉看模样挺斯文的，说起话来竟然有点糙。洪涛不由得暗想，几年以后蔚小青说起话来是不是也会这么糙了。

　　“你们说人家没生孩子，产妇来医院就是生娃娃的，现在肚子不大了，没生娃娃，肚子是怎么小下去的？”丨警丨察小王一边作着笔录，一边没好气地质问。
　　“如果我们能回答这些问题，还要你们丨警丨察来调查干什么？丨警丨察同志，我们把了解的情况都详细地讲过了，我现在想问的是，孩子到底丢没丢，最终会有个定论的。那帮人砸了医院的东西，打伤了我们好几个人，安欣差点被从八楼人鬼情未了下去，骨头也被打折了，这些，你们准备怎么处理？”这位“饭碗”可真不是个善茬，问出的话，让陆月空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范婉，丨警丨察目前要先调查孩子的去向，至于家属打闹医院的事情，医院过后肯定是要出面追究的，先别说那么多了。”武院长在一边打断范婉的话说。
　　“追究，你们能怎么追究啊，那个植物人至今还赖在医院里，全院每天的收入至少有一半都砸在那要死不活的植物人身上了，你们是怎么追究的？医院的追究除了不断地给人家赔钱，就是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来处罚临床一线人员，不管有没有过错都是我们的不是。我真不明白在我们没一点过错的时候，医院的腰杆为什么不能挺得硬一点？我就看医院过后对这次事情是如何追究的，安欣的医药费是如何处理的。如果弄不好，我大不了不干了，陪着安欣一起去上丨访丨。如果我今天不是交班后就离开医院了，那帮人说不上把我也从八楼摔下去了，这就是我们辛辛苦苦工作换来的回报——”范婉越说越激动，后边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刚刚还打断范婉说话的武全友听范婉这么说，也低下头来，好象情绪有些低落。三位调查情况的丨警丨察面对女人的哭泣，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就对。还是护士小王从后边拉住范婉的手小声说：“范姐，别说了，我们走吧。”
　　范婉用手背擦擦眼泪，和护士小王大踏着步走了出去。丨警丨察小王用笔敲着桌子喊：“别急，你们还没有在笔录上按指印。”
　　见两位护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陆月空向丨警丨察小王挥爱国手说：“算了吧。”
　　房间的空气一时间有些沉闷，从刚才两位护士说的昨天晚上值班时的情况看，她们一个夜班可真够忙的。一台手术，两个接生的，还有快要生的和刚生过孩子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今天被打的三位医务人员，都在分头作检查和治疗，这会儿来不了。要不，我们先歇歇，已经十二点多了，大家一起去吃点便饭吧。”武院长闷闷地说。

　　“哟，都快一点了，这样吧，我们先回局里汇报一下，下午再抽时间过来作调查吧。”陆月空看看时间说。
　　“陆头，我觉得那个产妇是整个事件的关键，我们是不是先去产妇那儿了解一下情况，顺便看看病房和产房的情况。现在的问题是，肯定有一方在说假话，只要是假的，想完全编圆，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们查看一下病房的布局后再去问问产妇，到底是哪一方说谎，不就查明白了么？”洪涛提议道。
　　陆月空轻轻擂了洪涛一拳头，赞赏地说：“真有你小子的，鬼点子还挺多的。我们先去填一下肚子，然后接接着调查，我就不相信这么一点点事情我们都查不清楚。”
　　三人婉拒了武院长的“便饭”要求，走出林主任办公室的时候，见几位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医生护士在向他们张望，脸上挂着不信任的神色。陆月空让七八双这样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不明白这医院的人为什么都对丨警丨察持这样的敌视态度。
　　日期：2011-02-22　11:02:32
　　八分娩过程
　　洪涛不放心那帮闹事的病人家属，下楼的时候进病房叮嘱了一番，说事情现在警方整在调查，在事情没有查清楚前，不准再在医院打闹，否则就要挽留带头闹事的人。
　　吃过饭三人先查看了一下八楼的结构布置情况。一出电梯，是办公区，有医生办公室，护士办公室，值班室，治疗室，护理治疗室，检查室，储物间等，占了楼层大约四分之一的地方。最边上是护士站，紧挨着护士站就是上下楼梯了。因为是八楼，这楼梯很少有人走。楼梯过去就是病区了，其间有个过道门把病区和办公区隔开了。早上闹事的时候，患方家属就是守着这道门不让医务人员进去的。正对楼梯，护士站斜对面是两间抢救室，进病区后就是七八间标准病房，每间住上三个病人的那种。病区中部开始就是带卫生间的单人病房了。医院叫温馨病房，韩冬妮住的二十三床就在病区的中部。再向前走，又是一道楼梯，楼梯边上是公共卫生间。楼梯的另一另就是产房区了，有办公室，治疗室和产房，一共占了有六七间房子。办公室在产房区的最外边，办公室隔壁的楼道里又是一道拉着帘子的玻璃门，写着大大的“家属止步”几个字。

　　因为是白天，产房有两位助产士上班，陆月空说要进产房看看里边的环境，助产士为难地说里边有两位产妇在里边待产。“人家在里边裤子都是脱了的，你们几个大老爷们进去，把人家马上要生的孩子吓回去怎么办？”妇科的人说话果然彪悍，陆月空只好摇摇头，退了出来。
　　产妇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半靠在床上，三人一进去，那产妇就哭个不停。产妇的丈夫抱着脑袋坐在陪床上，闷声不响。陆月空一行进病房的时候，见病房门口站着七八个靠着墙，笼着手的农民样的陪人。进病房后，还有三个女人在里边。
　　见丨警丨察进来，产妇的丈夫的另外两位女人埋着头出了病房，病房里只留下产妇韩冬妮和她的姐姐韩冬梅。
　　“你是叫韩冬妮吧，我们是调查案子的丨警丨察，你们丢孩子的事情，我们公丨安丨局已经正式立案了。现在要跟你作些调查，请你认真回答我们的提问。”陆月空一边说一边示意小王准备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