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是一扇树叶的门》
第10节

作者: 前村的烟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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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利普带着安迪走出会客厅,叫了一声:“爸,我的朋友安迪来了。”安德烈转过身来,用力跟安迪握了握手,简单地聊了几句。这个男人身材不高,但相当健壮结实,周身活力四射。克劳迪娅也从楼上下来,爽朗地和安迪打着招呼。她的皮肤晒得黝黑,头发刻意染成金黄色,看上去相当滑稽,却又相当亲切。
  安德烈走向车库,克劳迪娅跟在后面大声说:“下午朱利安要带女朋友来,你可别忘了早点回家吃饭。”安迪早就听说过,菲利普有个小一岁的弟弟,名叫朱利安。
  安德烈开车出门,霎那间,一道火红的烈焰射向远方。安迪说:“又是一辆漂亮的法拉利。”克劳迪娅说:“我是意大利人,当然喜欢意大利的跑车。”菲利普埋怨道:“妈,你忘了自己出生在瑞士了?你只能算是有意大利血统的瑞士人而已。”克劳迪娅不理他,笑着对安迪说:“你在我们家随意玩。”说着就上楼去了。
  “你爸刚才开的那辆车真帅啊。”克劳迪娅一走,安迪就开始大赞。菲利普很不屑一顾地说:“就刚才那辆吗?一般般啦。来,我带你开开眼。”说着就带安迪绕了个大圈,来到房子后面,一按按钮,门自动打开,几十部法拉利跑车齐刷刷地映入眼帘。安迪呆立当场,眼前一片眩晕。“这里收集了历年来最经典的车型。”菲利普讲解道。“这简直就是个法拉利博物馆!我眼睛都不够用了!”安迪激动地喊。

  日期:2011-01-06 21:49:45
  下午,朱利安果然带着女朋友来了。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是个温文尔雅的帅小伙。安迪瞧瞧菲利普,又瞅瞅朱利安,感慨地说:“亲兄弟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菲利普听了并不气恼,还表示赞同说:“那当然了,我们全家都是怪人,朱利安算是唯一的正常人,不但长得一表人才,而且成绩优秀、风趣幽默,尤其是弹得一手好钢琴,不知迷倒了多少少女的芳心,你说是不是呀,约瑟芬?”说完用余光狡黠地瞟了瞟朱利安旁边的女孩。“你少吓唬我,菲利普。你弟弟是风流帅哥,我也不是吃素的,要不怎么能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你说是不是呀,朱利安?”朱利安连连称是,大献殷勤。菲利普吐了吐舌头,不言语了。安迪心想:“好厉害的妞。”

  当晚,安迪被安置在三楼一间宽大舒适的客房里。山里的夜微微有些冷,在天鹅羽绒被的保护下,他睡得那么安详。
  日期:2011-01-06 21:53:14
  第二天上午十点,安德烈早早出门办事,安迪、菲利普和克劳迪娅坐在花园里安然地享受着早餐。突然,一阵极端不和谐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像小猫的呜咽声,极轻极轻的,扰得人心痒,菲利普马上意识到是什么事情发生了,他装作没听见,继续不动声响地切着奶酪,暗自祷告母亲千万不要发现,可事与愿违,那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居然“咿咿呀呀”起来,克劳迪娅的脸尴尬地扭曲了。她立刻火冒三丈地直冲到朱利安的卧室,一边用力晃锁,一边拼命砸门,怒吼道:“要干这种事请到外面,不要在我的房子里!”

  安迪虽然未经男女之事,却也不至于笨得看不出原委,当真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脸红到了脖子根,仿佛这件极端丢人之事是自己做出的似的。他为约瑟芬感到可怜,唉,她一个女孩今后要怎么做人?今天虽然没有外人在场,大家也不会说出去,但是她以后要如何面对朱利安的家人呢?他想帮她脱离困境,可又无可奈何,只好战战兢兢地低头吃饭。

  菲利普向来不忿处处优越的朱利安少爷,也不服不可一世的约瑟芬大小姐。现在他俩捅了篓子,做哥哥的先是担心,后来转念一想竟有点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
  日期:2011-01-06 22:01:53
  克劳迪娅气势汹汹地走下楼来,气喘吁吁地坐定。“这是对我巨大的侮辱!”她沉浸在巨大的愤怒中,气得胸脯一上一下起伏不定,等着“罪犯”下楼受审。
  女犯身着淡紫色的连衣裙,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下旋转楼梯,那神情,不像是犯了不雅的错误,倒像是参加盛大的宴会。她身后的男犯耷拉着脑袋,显得十分不好意思,磨磨蹭蹭不敢下来。女犯觉察到男犯的窘态,朝他浅浅一笑,抛去妩媚的眼神,挽着他的手稳稳当当、踏踏实实地落在了一楼大厅。
  日期:2011-01-06 22:05:10

  当二人携手出现在花园的一刹那,餐桌边的人都被他们的气势震住了。克劳迪娅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从脸看到脚,又从脚看到脸,终于开口说话:“男的俊女的美,倒是一对璧人。约瑟芬,你的妆容很精致嘛。朱利安,你的衬衫也很考究。”朱利安自感羞耻,只淡淡回答道:“谢谢母亲大人的夸奖。”约瑟芬大大方方地说:“是啊,我妹妹推荐的粉底就是好用,您什么时候也试试这个牌子吧。”

  克劳迪娅本来只想狠狠教训儿子一顿——约瑟芬到底是别人家的丫头,不便管教——可是自家儿子乖乖地不还嘴,还真抓不着他的把柄,偏偏是别人家的丫头不识相,于是冷笑道:“光外表好看是没用的,女孩子家最要紧的是有理有节,在别人家里做客,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这些都是有规矩的。你父母也都是州里有头有脸的人,他们没教你吗?”

  约瑟芬微微一笑道:“既然我的家世背景您都清楚,您就应该不会怀疑我父母的人格和品行,我这样的不肖女他们可教不出来。他们教我的那些条条框框、繁文缛节,我也学不来。难道女孩子家都要千篇一律地正襟危坐,说话小心翼翼、吃饭斯斯文文?那不都成了泥塑的假人,哪里还分得清你我他?哪里还有一点鲜活?我就是想不通,人生来就是自由的,为什么还要用人造的绳子捆住自己的手脚?我偏偏就是要挑战这些恶俗的假模假式。”她说话像打机关枪,一股脑儿射出去,丝毫不给对方喘息之机。

  “这姑娘还挺横,”克劳迪娅暗暗寻思,“瞧她的样子,倒像极了从前的我。我可不能伤了她,而又要让她明白道理,怎么办才好呢?”略加思考之后,她说:“我小时候,妈妈总叫我早点回家,我非要玩到半夜,还喝得酩酊大醉,自以为这样很酷。你那个关于自由的想法很好,以前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可后来我意识到自由都是相对的,是在一个框子里的自由,千万不能跑到框子外面去。我家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很漂亮吧,那是园丁修剪的结果。如果任由花草自由生长而不剪去多余的枝枝蔓蔓,花园还会是美丽的吗?孩子呀,有个性是好的,但是要适当,有些事不能过火,不然的话我就要剪啦。”

  日期:2011-01-06 22:12:38
  约瑟芬听了这一番话,眼眶有些泛红,不是伤心,而是感动,男朋友的妈妈居然对自己如此尽心尽意,真是比亲妈还亲,于是低头认错道: “今天的事确实是我太过分了,我向您道歉。”克劳迪娅忙抓住她的手说:“以前我只知道你是我儿子的女朋友,对你这个人并不怎么了解,今天要不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怎么能知道你是这么一个率性的姑娘呢?很好,像我,太像了,让人打心眼里喜欢。我没女儿,就当你是我女儿了。朱利安要是敢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我给你撑腰。”一出悲剧变成了喜剧,约瑟芬破涕为笑。

  握手言和的两位女士脾气相投,很快成了一对欢喜冤家。克劳迪娅本来就疯疯癫癫,不拘小节,这下可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了。两人或在山间骑马,或在湖中戏水,朱利安倒变成了可怜的小跟班。傍晚,她俩疯够了,尽兴而归,克劳迪娅大笑道:“我们是抽风的一家,委屈了小绅士朱利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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