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宝来睡的呼呼的。C一边看车,有时看她笑。小声跟我说话,怕惊醒她。朝向阳光的时候,他把遮光板放下来。C原来是那样细心的一个人,我以为他本就不懂温柔,只懂得赚钱的机器,以为是那样的一个人。
把宝来送到家,再送我。从宝来家出来后,我拉住他的手。
他面不改色的走着,问我累不累。
我没注意他问我什么,他又问一句,你累不累。
我啊了一声,抬头看他,他说,想什么呢。
他站在停车位前面的雕塑那儿,抬头认真的看了一眼,而我只能看见他扬起的脖子,很有型的下巴,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然后他点烟,冲我扬了一下手臂,让我等他。
我也向上看,可是那个雕塑,只是一个古怪的抽象的形态,没什么特别。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一边吐烟圈。
然后,低头拿手摆弄我包上的挂的小物件,可能觉得幼稚,于是又笑。
我只是很傻的看着他,每个表情。
他扔掉烟头,我很有胆量的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一鼓作气的亲在他左边的嘴角,他有些想后退,只是那么一个很细微的动作,我抓牢他。他于是从我的手中抽出被抓紧的胳膊,一只手放在我脖子上,一只手放在我的后背上,轻轻歪了一下头,这样的亲吻,才是正确的位置。我就在那时,才感觉到从脸红到手指。心像蹦了出来,他身体僵硬的站着。
可我才不管他呢。
所以,结婚以前,两次亲密的接触,都是我主动的。
后来我们关系还算比较和谐的时候,他曾取笑我说:看你文文静静的,有时还挺猛。
我假装,我说,什么啊什么啊听不懂。
我们结婚的决定来自一个电话。那天他接我下班,我们去吃豆捞。他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说:怎么,您老这么闲啊?什么事啊,你说。不是缺钱了吧?
不知那边说着什么,他收起了笑,恩,恩的回应着那边,然后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其实这个你也不用问我的意见,这也是个好事不是吗。你想多了。好,我知道了,就这样吧,先挂了。
他很有胃口的吃着,很有滋味的喝汤。
回去的路上,他忽然跟我说:咱们准备一下结婚吧。
没有任何预兆,我有点楞。但我还是很开心我怕他改变主意我说:好啊!我凑过去亲了下他的脸。他看了我笑着说:那么开心啊 ?我说:嗯!
后来我知道了,那通电话是他的一个朋友,给小泉介绍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有一个小孩,离异,是个年轻的总裁,硬件条件非常好。
虽然C那天没表现出什么,但我知道,他一定很心痛,别问为什么,我就是知道。那种非常强大的悲伤的力量。那种疼让他像孤注一掷般下了跟我结婚的决定。如果时光能回头,不知道他是不是曾经后悔自己那么冲动的决定。几天以后,他给我换了一辆车,是分量很重的礼物,我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他知道我又要罗嗦,所以他说:送你的你就收着。以后给你的多了,难道你每次都要谢来谢去吗。
我欲言又止。
其实我想说:我不期望以后你会给我什么,我只要爱,你能不能给?
2006年初,带着美好的幻想,我嫁给C。
结婚的决定虽然仓促,但冯京京还是扬眉吐气的做了C的新娘。
他给我一场盛大的婚礼。来自各地亲朋好友的庆贺,有些夸张的排场,但的确风光。那时沉浸在幸福里,以为他就是我的港湾,无论如何,总是最后让我停留在身边。我担忧的跟闺蜜说出心里的担忧,我说,他好像不是那么喜欢我。她狠狠的拍我说:人都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不甘心?
她说的对。我还有什么不安,从此以后,我就是他的妻子,没人能代替。
几年以后再回望时,却觉得那场婚礼繁华和空洞,不知那时的C,心里该是多么寂寞和荒芜。和热闹的宾客碰杯,带着一脸白痴幸福的年轻妻子,该是怎么度过那样残忍的一天。所以当婚礼结束时,他很累的扯下领带扔在桌子上,脱下外套,用力的坐在沙发上。我们的房子很大,也很漂亮,不需要我们费心,婆婆已经准备好一切。
我坐在他身边,问他是不是很累?
他很诚恳的说:是。
然后看我,好像在商量,但却又没得商量的语气说:真的累,我先去睡觉,好吗。
我傻傻的点头,他拍拍我的腿,起身去卧室了。
扔我坐在那里。
接着很多天,他都是有理由出去,忙得很晚。也或许不是理由,因为他真的有时回来也要忙,在工作室里,听他敲键盘声,用英语在讨论,或是激烈的争辩。不管我等到多晚,他都比我更晚。我要去上班,耗不过他,只好先去睡了。我们的关系并不比结婚之前亲密多少,我起初告诉自己,他就是这样的生活,再后来,心里越来越不安,然后变得委屈。但能抱他,能亲他,已经是我能做到最大的底线。
一个多月之后,有那么一天,似乎聊的很投机。找到合适的话题,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说到很晚。那顿晚餐吃了很久。我们都喝了一些。后来都觉得累了,我让他去洗澡睡觉,我收拾餐桌,等到我把两只酒杯泡在温水里的时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轻轻的圈住我,他的手也伸进水里,跟我刷着酒杯。他靠的那么近,我喘气都不敢用力。然后他把我的手从水里拿出来,打开水龙头,给我洗干净,擦干。直到最后躺在床上,他闭着眼亲我,是那种具有实际意义的接吻,我用力睁大眼睛,屋内很黑,就着隐约的月光,我能勉强看到他的眼眉,鼻梁直直的。他亲吻我,张开嘴时,脸部蠕动的曲线。我的脸颊滚烫,心中悸动。再也不能睁开眼了,因为太紧张。因为他已经轻轻解开我的衣服,然后是他的衣服,我们的上身赤裸,紧紧的贴在一起。他亲了很久,也摸了很久。然后,他忽然停下来,叹了口气。
他说:改天吧。
然后坐起来穿睡衣,点了根烟。
我保持那样的姿势继续躺着,听他很用力的吐了一口烟。
于是我们之间,一直不行。
后来知道他的不行,不是生理上的,是心理有障碍。这样的结果更让人难堪。
我很努力的坐一个合格的妻子。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可以在自己爱的人的身边。哪怕他只是回到家里,大部分的时间工作,小部分的时间用来睡觉,跟我客气的说话,忽冷忽热。可是我却每天都可以看见他。我害怕忽然有一天连这样的幸福也要收回,所以很用心很努力的对他。这就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事。所以只要我在家,都从没让他吃过一次订餐,都想法知道他的口味,哪怕早餐也是分量少,却数量丰盛。做一手好菜,也是婆婆对我最基础的要求。我和C,在很多人眼里看来,都是和平完满。只是我知道,那存在于我们之间的,微妙的差别。
太多的细节让我惶恐难安。他的车载香水,他电脑的桌面,杯子,钱包,我都曾经想帮他换掉,始终都对我相敬如宾的他,却表现出很大的抵制和反感。跟我很冷的语气说:不需要你为它们费心,我有我的习惯。
还有一次,交通广播里忽然放一首歌,那首歌叫LOVE TO BE LOVED .
记得应该是这样一段
Baby, tell me how can I tell you
That I love you more than life
Show me how can I show you
That I’m blinded by your l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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