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吁了一口气，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来，我问她：“怎么没看到舅妈？”
　　闫昵说：“舅妈昨晚一夜都在哭，几乎没睡什么觉，刚刚吃了一点饭之后，我劝她去卧室里去睡会儿了，也就是20分钟前吧。”
　　我点点头：“那我们到阳台上去谈吧。”

　　舅舅家的阳台又宽又大，种满花草，还摆放着一个小茶几和两把椅子，没事的时候，舅舅和舅妈就在这阳台上坐坐，喝喝茶，唠唠嗑。那又何尝不是一种享受呢？可是如今，连这种享受也将要成为一种奢望了。
　　闫昵泡好两杯茶，端到了阳台的茶几上。我一边慢慢地喝着茶，一边不紧不慢地将上午去见朱的整个经过都告诉了她。我奇怪我这会儿，竟能如此平静地述说这些事，我当时的那些忐忑震动都哪儿去了呢？
　　也许是我的不紧不慢不急不慌淡然安静也感染了闫昵，她听着这些的时候，竟也似乎很平静，几乎没什么惊讶的反应。待我说完之后，她沉默了片刻，然后问我：“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我说：“我觉得，现在首先是要去核实朱的说话的真实性，他说的那个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要掌握具体的情况，另外，舅舅的事究竟有多大，是否真的像朱说的那样，我们也要搞搞清楚，至于下一步怎么做，再看吧，看事情怎么发展吧。”
　　“好，”闫昵答道，“褚的事情我派人去办，只要褚的事情能查清楚，舅舅的事情大小也就几乎可以判断了。”
　　“是的，”我说，“你尽快办吧，情况弄清楚了，我们才能决定下一步的事啊。”

　　“我知道了。”闫昵答应着，“那我今天下午回清河一趟，晚上再赶回来陪舅妈。”
　　“好，你开车去吧。”我说。
　　闫昵犹豫着：“那你们要是用车子呢？”
　　“不妨事，到时候可以打的嘛，你开车回去快一些，要不晚上未必能赶得回来。”我站起身，走进客厅，将桌子上的车钥匙递给她。
　　闫昵接过钥匙，转身进了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闫昵走后，我复又回到阳台上坐了下来，倒了满满一杯茶，一边喝着，一边脑子里转个不停。
　　我在想两件事：第一件事，待会儿舅妈起来，我要想办法从她的口中尽量掏出多一些的情况来，就像朱说的，舅妈和舅舅天天生活在一起，不会对舅舅的事一无所知吧。我多知道一点，就对我把握整个事情的发展多有利一点，否则，我总是这么被动，被朱和白牵着鼻子走，一点主动性都没有。第二件事，舅舅的事如果------现在还暂时可以说如果真的如朱所说的那么严重，而我，在其中，也已经扮演了重要的极不光彩的角色，那么，接下来，我何尝又不可以一不做二不休呢？何尝又不可以再适时地抛出更多有价值的线索呢？若是这么做，真的可以给我带来好处的话，我又何尝不可以再做呢？换句话来说，舅舅已经“倒”下去了，现在，我能力挽狂澜吗？我能撑大厦于将倾吗？我知道，我不能！那么，我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力求自保，如果能在自保的基础上，再有所发展，那将是善莫大焉！我无法“挽救”舅舅，我现在只能挽救我自己了。

　　我承认，我是自私的，但是，如果我这次能做到自保并且能有所发展，那么，我们的这个家族，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吧？舅舅不在的日子，舅妈也可以有所依靠和照顾吧？舅舅若干年后如能出来，也可以有个安享晚年的所在吧？
　　我的自私，也不仅仅是只为了我自己吧？
　　可是，舅妈起床后，我却从她的口中一无所得。
　　日期：2010-10-24　18:27:29
　　我当然不会直接问舅妈究竟知道多少舅舅的事，我告诉她，早晨我去见了白省长的老师了，他说舅舅毕竟是工作多年的很受领导和组织重视的干部，这次是有人举报，所以才会请他去配合一下调查，只要事情查清楚了，就会回来的，但是舅舅的脾气你也知道，他很生气，还把人家省纪委的人臭骂一顿，所以上面的人就想这样，请你回忆回忆，看能不能说一点情况，只要能用得上，将这个事情弄过去了，也就了了，要不这样硬抗着也不是个办法，说老实话，上面真要是火了，要搞舅舅不还是很简单的事，这个事情早了早好，拖得时间越长越不利啊、、、、、、

　　总之，我是苦口婆心吐沫飞溅语重心长讲了大半天，本指望舅妈可以给我提供点重点线索，结果，舅妈最后给我来了这么一句：“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啊，可是你舅舅的事，我真的是一点儿不知道呢，他的事从来不告诉我，我也不敢过问他呀，你舅舅那脾气你还不知道？”
　　我的心里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只好说：“你要是真不知道就算了吧，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等到晚上天都黑了，闫昵才匆匆地赶了回来。
　　她说她已经派了专门的可靠的人直飞上海，她刚刚把那个人送上飞机，所有的能够弄到的资料，也都给他带去了。消息可能明天就会逐步回馈回来。
　　我点点头，问她：“吃晚饭了吗？”
　　她笑着摇摇头：“还没呢，一忙起来也就忘记饿了，现在你一说倒真感觉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我小声对她说：“那有什么吃的啊，舅妈心情不好，总不能让她做饭吧，我们都还没吃呢。”
　　闫昵道：“那你不能做嘛？”

　　“我？我不也没心情嘛。”我说。
　　闫昵说：“那我们晚上喝西北风啊？”
　　我叹口气：“出去吃一点吧，你肯定也累坏了。”
　　闫昵说：“不错，你还知道心疼人，那我去叫上舅妈。”
　　我说：“舅妈不一定愿意。”

　　果然，舅妈不干，最后我和闫昵只好一道出门，准备吃完了带一点回来给舅妈吃。
　　最炎热的季节已经过去，现在基本上是中午热早晚凉爽的天气了，此时天已黑透，路灯昏黄，微风习习，一弯新月挂在楼角。我这才记起，好像是快要过中秋节了吧？一瞬间，只觉得日子过得好快，又是一年的中秋了，俗话说过了中秋就过年，一年又将近尾声了。
　　然后我又想到了莲儿，莲儿怀孕也该有不少时日了吧？我该不该带她去检查了啊？查查到底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是男孩就留着，是女孩就趁早不要了吧，怀的时间越长到时候做流产时对莲儿的身体伤害不是越大吗？
　　闫昵见我只顾走路，不说话，就问我：“怎么啦？心情不好吗？”
　　我叹了口气，然后说：“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什么？”她问。
　　我仰望星空，仰望那一弯新月，说道：“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去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大声地喊几声，总觉得这心里闷得慌呢！”
　　闫昵说：“那就在这里喊好了。”
　　“在这里？人家还不把我当成神经病了？”我苦笑道。
　　闫昵却忽然话锋一转：“你不觉得，现在我们太被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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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0-10-25　14:54:04
　　我心里一凛，停下脚步，看着她：“是啊，可是，我们现在又如何才能化被动为主动呢？聪明的闫昵能有什么好办法吗？”
　　她慢慢地摇着头，也看着我，神情落寞地说：“没办法，我觉得我们好像已经上了一条高速运转的飞行器，而我们自己却无法掌控，只能无奈地呆在上面听天由命。”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那我们看来就只有坐以待毙喽！”
　　闫昵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嘛，他们玩我们，犹如猫玩老鼠，而我们，要想化被动为主动，难啊！”
　　我不再说话，闫昵也不再说话，我们默默地继续往前走。
　　又过了会儿，闫昵问：“我们去吃什么？”
　　我四处看了看，饭店酒馆不少，但我却没有往日的那种大快朵颐的心情和心思。我只好征求她的意见：“你想吃什么？”

　　“我？”她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我想喝酒了，允许吗？”
　　“喝酒？”我没想到，“好啊，喝点酒，放松一下心情，从昨晚到现在太紧张了，放松一下也好，好，昵子，咱就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