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处不小的野营地,沿着弯弯曲曲的林间公路,两旁树林里的空地上开辟出了不少宿营地。但因为我们来得有些晚,这些宿营地基本上都有主了,绕了半天竟然找不到一处空的。卡拉不甘心,跑去找管理这片野营地的管理员。结果我们找到一个胖胖的中年女管理员,她说今天刚好是周末,游客很多,这里好像没空位了,不过上公路往南开一会儿,还有几处野营地,那里肯定会有空位的。可是卡拉坚决不肯妥协,固执地说,她以前来都是在这片野营地宿营,今天也要在这里哪都不去。
那个女管理员态度倒是挺不错,查了一下登记本,然后告诉我们说不定有游客今天提前离开,细心找也许能找到空位。然后她亲自开着公园的巡逻车在前面带路,带着我们在树林里绕来绕去,一处一处慢慢找着。偌大一处营地里我们绕了很久也没结果,有些筋疲力尽的我心里有些暗恼;不明白如果附近就有别的野营地的话,卡拉干嘛一定要在这里宿营。心中只盼着这这种无谓的折腾能够早点结束。
最后还真让我们给找到了处空营地,而且位置还不错,在树林边上,面对着一个小山谷,这处营地既不阴森,视野也好,空间也够,除了停下卡拉那车体庞大的探索者SUV,我们还有绰绰有余的地方搭设卡拉与莉兹合用的一个中型帐篷和我的单人帐篷。
我们先开始从车上卸各自的东西。我的非常好办,就一个登山包,别无长物。可是等帮两位女士卸她们的东西时,从锅碗瓢盆,刀叉桌椅,到桌布餐巾,调料炉灶,各种各样居家必备的大小物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这样复杂的野营旅行远远超出了我这个背包客的常识范围之外,看在眼中只有无语。当我最后帮着把塞在后座的地板上,让我刚才在车上双腿不得不一直蜷缩着无法放下的大纸箱搬出车外时才发现,里面居然是十二瓶各种牌子的葡萄酒。莉兹很自豪地对我说:“这些葡萄酒都是我带来的。”我听了真想对她说:你干嘛不把整个圣地亚哥都带来呢?
搭帐篷时都是卡拉在忙,莉兹只是抄着手站在边上干干地看着。卡拉经常到野外旅行,搭个帐篷对于她自然是小菜一碟,而莉兹就完全是个城市里生,城市里长的城市女人,这是她第一次出来野营,别说露宿野外,就算她以前出去旅游,住的地方唯一让她肯接受的没有屋顶的所在就是她酒店房间的阳台。
我早早就把我的帐篷搭好了,这时在搭帐篷的卡拉遇到了点麻烦,一侧门的拉链出了点问题打不开,卡拉试了半天也没弄好,就问我可不可以帮她修一下。我过去一看,原来是拉链的几个搭扣严重变形,使得拉链在这里被卡住。我用随身带的小钳子将变形的搭扣修整了一下,然后问卡拉有没有肥皂。
卡拉把她家的厨房全都搬过来了当然不会没有肥皂,她马上递给我一个装着一块肥皂的密封袋,我用肥皂在拉链的变形处里外细细打磨了会儿,然后一拉,果然又可以用了。
收拾好东西,已近黄昏,卡拉在煤气灶边开始忙起来,她让我晚饭不用自己忙活,就和她们一起吃好了。于是在卡拉做饭时,我和莉兹就把她们带来的一张折叠桌架好,铺上桌布,摆好刀叉纸巾,准备吃饭。在荒无人烟的野外,这么正式体面的野餐是我压根就没指望过的。
等饭好了,卡拉和莉兹又从旅行冷藏箱里翻出三瓶她们在路上买的啤酒。我们在桌边坐定,举瓶相碰,庆祝我们的第一顿晚餐。
昨天的这个时候我还坐在斯戴维泉松林的树下,虔诚且小心翼翼地数着面前小锅里飘浮着的薄如蝉翼的香肠片,而现在,我却已经雍容地坐在铺着干净麻质花格桌布的餐桌前,吃着盘子里热气腾腾的咸肉煎蛋和新鲜可口的生菜色拉,喝着色如琥珀的冰镇啤酒,与身旁的两位女士们谈笑风生。这样的人生果然如无数先哲们说过的;深不可测,妙不可言。
眼前的山谷寂静无声,松枝在我们头上随着晚风轻摆,西斜的阳光温暖洒满了我们的营地,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但这样的美好却依然不足以使我满足,我看了一眼营地中央用石块围了一圈的火塘说:“这里可以升篝火,等天黑了我们要是再能升一堆篝火就一切完美了。”
卡拉看着我摇摇头说:“我们没带柴禾来,这里是国家公园,也不准采折枝叶,所以我们今晚不可能有篝火。”
“没有篝火那算什么野营?到时让我想想办法”我接口到。卡拉听了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看得出她是不太相信我能弄出什么名堂且又不给自己找麻烦的。
吃完饭,收拾好餐具,卡拉说去后面散下步。出发前我顺手拿了个大垃圾袋塞在口袋里,然后就一起顺着小路,穿过密密地松林,向着营地所在的大斜坡顶走去。
在阴暗的树林里走了一会儿,当我跟着卡拉踏上坡顶的一瞬间,毫无心理准备的我猛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憾了。
我们站在一道长长的半圆形,如古罗马斗兽场的断崖顶端,眼前是一片宽阔的谷地,里面簇拥着密密麻麻如森林一般无法数清的高耸石柱。这些石柱通体赤红,在落日的余辉中如无数腾空而起的火柱,鲜艳夺目。我虽然自诩游历还算广泛,但凝视着眼前这片如童话中被巫师施以魔咒而凝滞住的灿烂火海,这梦幻般的景象却不是我曾想像得到的。
莉兹连声为眼前的景色惊呼不已,卡拉这时才得意地对我们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定要在现在的营地宿营,因为这里是布莱斯谷最漂亮的地方。”
我们三个人顺着坡顶走了一会儿,拍了些照片,直到夜幕降下才往回走。
下午当我们在松林间寻找空营地时我就注意到地面上落满的松果。在回去的路上,我走在后面,边走边弯腰拾起散落在小路两旁的松果丢进随身带来的垃圾袋,等我们走回营地,半米深的垃圾袋里已经沉甸甸地积满了大半袋松果。
到了营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树林间也渐生寒气。我倒了一些松果到营地中央的火塘里,再架上一截被遗弃在火塘边的短木桩,然后拿出随身带的一个塑料瓶,里面是给汽油炉准备的汽油,我洒了一点汽油在松果堆上,然后拿出打火机一点,一股火苗顿时冲起,松果饱含油脂,不一会儿我们的营地中央就也有了一簇漂亮的篝火。
看着夜色中雄雄燃烧的篝火,卡拉和莉兹高兴异常,卡拉说:“没想到还真让你做到了。”
我笑了一下:“只要不放弃,办法总是有的。”
有了篝火,树林中的夜晚就不再漫长和乏味。我们三个人围着篝火而坐,莉兹开了一瓶红葡萄酒,我们就在欢腾的火焰边喝着酒,东一搭,西一搭地聊着闲天,直到很晚。
布莱斯谷比锡安海拔要高,也更靠北,所以虽已是五月中旬,深夜仍然很冷,睡到半夜我居然被冻醒,头顶的帐篷内侧凝满了因为内外温差过大生成的水珠,我只好用睡袋把自己连头带脚扎得紧紧的只留了一张嘴在外面。
一大早起来,简单地吃过早餐,我们就开始了在布莱斯谷一天的行程。
两位女士都是为了摄影而来,她俩一人脖子上挂了一个昂贵的专业相机,系在腰间的旅行腰包里鼓鼓囊囊地塞满备用电池和镜头等摄影器材,包外面都绑着个不轻的三脚架。
我们先是沿着布莱斯谷边的断崖顶走了一段。密密麻麻的石柱林安详地沐浴清晨柔和的阳光中,谷地里弥漫着白色的晨雾,缭绕在无数整齐的赤红石柱间,俯瞰而去,这幕景象如神话般缥缈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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