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韶光这才知道,在来野猪岭之前,部队曾经对他进行过调查。于是就说:“我13岁以前在县里读书,16岁进入日本东京医科大学学习,21岁回国自己开诊所。后来,进入市医院继续当大夫。曾经在解放前,我爸爸在购买100亩土地的时候,使用了我的姓名,这个问题早已经在土改的时候说清楚了。可是,现在却又推翻了,仍然说我是地主分子。”
秦军长说:“那你就没有找他们问一问,为什么现在又把你定性为地主分子?”周韶光叹了一口气,说:“嗨!我能去找谁问呢?谁在这个时候敢出来为地主说话?我的辩解不但没有起作用,反而又多了一个日本特务的罪名。就这样被遣返回农村了。”
秦书记一拳就砸在了床板上,床板震动了骨折的腿,让他疼得直咧嘴。愤怒地说:“无法无天!”他问周韶光:“你知道我是谁吗?就给我看病。”周韶光摇摇头,说:“不知道,医生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无论给谁把病看好,都是应该能做到的,来者不拒。”“我就是省委书记秦紫光,走资本主义当权派。他是我的大儿子秦剑,八十九军的军长。”
周韶光说:“啊!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不愧是革命的将领。今天真是领略了钢铁般的毅力,非是常人能做到的。”秦书记说:“那您过奖了,有条件还是要使用麻药的,这种难以忍受的疼痛,在和平时期是不应该出现的。这是非常时期的悲剧呀:”收完以后,沉默在长时间的思考中。
秦军长说:“估计省城里已经诈了窝,红卫兵在四处寻找省委书记,他们也万万想不到,是那里的解放军把省委书记抢走了?”秦书记说:“你太小看他们了,中央首长都逃脱不了红卫兵的魔掌,我这个小人物,烂山里红还上不了串儿。你做好思想准备吧!红卫兵的消息是很灵通的,说不定那一天就找到你的家门,红卫兵与中央文丨革丨领导小组联络紧密,很快就会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
秦军长说:“我还不相信,红卫兵敢到解放军的兵营去造反,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嘛?”
这时候,周旭日走进来对周韶光说:“爸爸,已经是傍晚了,我得回县里去了,再晚路上就天黑了。”周韶光说:“那你不吃饭了吗?”周旭日说:“刚才妈妈让我吃饭了,还给我拿上了一盒米饭。”
日期:2012-02-21 15:14:31
秦军长喊:“于连长!”“到!”于连长跑步进到屋里,秦军长说:“开我的车,把周大夫的儿子送到县里。”周旭日赶紧说:“不 !不用这样,我骑着自行车哪!您送我回去,下个星期我得走着回家了。”
于连长说:“那好办,把自行车放在汽车里,没问题,20分钟就到县里了。”便不由分说地拉着周旭日走出了家门。周韶光追出去说:“旭日啊!下星期回来,给买回一袋水泥,再买一个大号的手电筒。”周旭日答应着:“知道了!”便推着自行车走出了院门。
于连长送走了周旭日,便带着四个战士,走进了王进财的院子。王进财和二儿子迎了出来。于连长对王进财说:“你是村支书吧!我们是当地驻军,奉上级的指示,来找周韶光了解一些特殊的情况。我来告诉你,周韶光对于我们很重要,我们随时还要来找他的。因此,首长让我通知你,不得难为周韶光,他是一个特殊的人物,对我们的一些工作很有帮助,是我们保护的对象。”
王进财说:“请问你们是那个部队的?”于连长说:“老同志,不便问部队的番号吧!我也不方便回答你。”
王进财献媚地说:“我的儿子也在你们部队,他叫王学峰,是教导员。”于连长赶紧回答:“啊!认识,认识。英雄战士!”其实于连长根本不认识,他们不是一个军部的。但是,听见过关于王学峰的事迹。王进财高兴地说:“那就好!那就好!我知道怎么办了,放心吧!”于连长稳住了村支书,急忙带着四个战士退出了院门。
在第二天早晨4时,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战士们抬着秦书记,悄悄地离开了野猪岭。当村庄从梦里苏醒的时候,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还是那么平静无痕。
露珠是与草花点缀着朝阳,在每天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露珠和花草都会如约而至,聆听清晨那些鸟的歌声。各色卑微的花草张扬着它们繁茂的生命。野菊花绽出它那紫色、白色、黄色、红色各种各样的花朵,开放在摇曳的秋风里。金银花的果实——金樱子已经成熟了,却芬芳了整个野猪岭。村庄里一切如常,就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在秦书记离开的第三天,于连长带着十个战士,开着军车来到了野猪岭。周韶光看见的是十几个解放军战士,每人扛着一袋水泥,走进了院子。于连长说:“首长说您的院子该收拾一下了,给您带来了十袋水泥,如果不够了,再给您带过来。”说话的时候,又掏出了两个高倍的手电筒,是装四个电池的。递给周韶光,又说:“这个书包里是十六副电池,使用完了,再给您拿十副。时间不能放的太长了,就会跑电。”说完就递给了周韶光。
日期:2012-02-21 20:31:40
周韶光只好接过来说:“太不好意思了,让军长操心。来让战士们进屋喝点儿水!”于连长说:“不进去了,还是先去给老爷子换药吧!”“那就等一等我,拿出敷药,咱们就走!”
村民们看见一队解放军押走了周韶光,议论纷纷地说:“这回周家可完了,不知道犯了什么法?解放军直接抓走了。”“在日本上过学,可能是叛国罪。”“是不是解放军的首长得了大病,请周大夫去给治病?”“还是人家有本事,一招鲜,吃遍天。”……。
军车开进了营房里,在一座小楼前面停下。秦军长出来迎接,握着周韶光的手说:“快进来,我爸爸念叨你一天了。”周韶光说:“怎么样?是不是疼得睡不着觉?”“昨天夜里睡得可安稳了,今天,自己张罗下地哪?”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往楼里走。周韶光说:“下地可不行,怎么也得20天吧!”刚刚走进楼道里面,就听见秦书记的声音:“是周大夫吧?在这里哪!”
周韶光进屋看见秦书记半坐在床上,走上前问:“感觉怎么样?”于连长搬过两把椅子说:“请坐下说!”秦军长说:“你真是了不起,昨天去县医院照了两张相片,骨头对位完全正确,连碎的小骨头都没有问题。那个骨科大夫说,你的中西医结合的骨折疗法,在全国也是首屈一指,无人可比。”
秦书记说:“那个骨科大夫,要解开纱布看看里面的敷药,我不让看,谁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周韶光说:“没关系,让他看看吧!没有什么秘密,他就是拿去化验,研究出都是什么成分,但是,配比他永远也搞不清楚,没用的!”一边说一边解开纱布,看见腿的肿胀和淤血还是很严重的。便说:“秦军长,现在就让于连长去买一味药。”“什么药”于连长问。周韶光说:“藏红花,买二两吧!必须是藏红花。”
于连长走了以后,周韶光说:“只有藏红花的药力,才能尽快的恢复活血排毒。我保证十天之内就能完全消肿。”秦书记说:“这药里面没有藏红花吗?”“没有藏红花!但是,有红花,活血排毒的力量不够。藏红花在红花里价钱是最高的,普通人吃不起。”
秦军长说:“你还给我省钱呢?”周韶光说:“习惯了,老百姓活得不容易呀!”秦书记看了看周韶光,心里想:“这是地主吗?是阶级斗争的对象吗?这是一个充满人性的地主,生活里人与人之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用阶级来区分人性的好坏,是荒拗无知的。”
于连长回来以后,周韶光又从新配置了新药。敷药和汤药里,都适量的加添了藏红花。每隔两天,周韶光来到军队里给秦书记换药,一个月回到医院里照像复查,骨头和肌肉都已经愈合,秦书记可以架着拐杖下地走路了。
日期:2012-02-22 08:29:43
第 六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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