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罪恶终结的地方——锁命湖》
第3节

作者: 鬼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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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设备特烂,刮风下雨的时候经常断电。”沈溶溶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们家所以经常备着蜡烛,你等一下……”
  擦火柴的声音,一小簇火花冉冉,沈溶溶故作庄严地说:“是我,给世界带来了光明……在爱迪生的发明不管用的时候。”
  钱菁望向初燃的蜡烛,笑出声来。
  但笑声嘎然而止,随即变成了惊叫——晕暗的烛光照耀下,沈溶溶的身后,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人,一个没有脸的人。

  一头长发遮住了脸。
  沈溶溶被钱菁的叫声惊呆,她的第六感带着她缓缓转过头,面对着藏在黑发后的脸,她张嘴欲呼,一双枯瘦的手猛然掐住了她的脖子。
  日期:2011-6-9 12:47:00
  昭阳湖唯一成规模的一片芦苇滩在湖的西南角,春夏秋季,都有鸥鹭出没,也是业余渔人们最幸福的时光。
  何大维一大早就把小船摇出来,船尾坐着仍睡眼惺忪的儿子何欢。何欢十二岁,初一,一脸沮丧。对他来说,坐在一条小船上钓鱼是姜太公那个年代和姜太公那个年纪的离退休人员的休闲活动。就算真的要钓鱼,他也宁可在计算机上钓或者在PS2上钓。可是这个老爸,喜欢钓鱼到了自己买船的地步,又买不起豪华游艇,只买了这么个小小的“手动挡”,不到三米长的复合材料小船。现在就差在船头摆个爷爷家储藏室里见过的那个上世纪的卡带录音机,放着“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傻坐着干什么,还不帮我摇船。我正好可以把蚯蚓穿上钩。”何大伟看出儿子的心事,但知难而上。这小子在家里捂得太厉害,该多和大自然接触接触。
  何欢无奈地开始划船。一手黏糊糊地料理蚯蚓,他想到就恶心,索性把目光移向侧面,躲开老爸的原始人类民俗表演。
  他这一扭头,才知道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惊叫。
  “爸,你看那里,是什么?那团白乎乎的东西。”
  何大维举目望去,不远处的湖面上,惨白的一团,滞在水面和芦苇间。

  “奇怪,划过去看看。”
  “干吗?”
  “划过去看看。”何大维坚持道。
  这是老爸做的错误决定。船靠近。
  惊叫。

  何欢的惊叫带着哭腔,他不是没见过世面,不是没见过血腥和死亡,他偷偷玩过很多血战沙场或屠龙除魔的游戏,但都不能帮助他应对眼前的场景。
  一具被湖水泡得灰白肿胀的女尸,全身赤裸。
  十天后,第二具尸体被冲上湖滩,死者男性。
  之后数日内,另有三具男尸在昭阳湖上、湖边被发现,成为该年度江京市及周边地区的最大恶性案件之一。
  至今未破。

  日期:2011-6-9 21:32:00
  第一章 长发、短裙、毒眼
  那兰从不会迟到,下一班摆渡9:25出发,她提前十分钟就到了渡口,买了船票。
  问题是,渡船迟到了。
  对此那兰也习以为常,任何约会的情况,那兰总是提前或准时到的一方,自小如此。换作你我,空等的挫折后,这守时的习惯可能早已被同化成“别太认真”,偏偏那兰是个很难被同化的女孩子——江京大学心理学系自古出美女,像她这样的资质,按照促狭男生的说法,社会同化的结果,她应该百分百“已为人妻”,至少“已为人三”(小三),她却孑然一身,考研、考证(心理咨询师)。

  她望向湖心岛,骄阳下一团青葱,显然绿化到位。她估摸着距离,不会超过三公里,假如戴上脚蹼,应该可以顺利横渡——她从七岁起开始在父亲的带动下苦练游泳,寒暑不辍,后来成为少体校游泳队的业余队员,现在还是江大游泳队的队长。
  五周年的祭日将至,凶手依旧逍遥法外,爸爸你亡灵安在?
  想起父亲,她有意识地开始深呼吸。现在不是追悼忆念的时候。
  摆渡终于从湖心岛的另一侧绕了出来,疾驶向渡口,仿佛知道自己晚了,要弥补失去的时间。
  等待的功夫,那兰将今天的任务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见了面怎么说,说不通怎么办,什么算是取得成效,如果一无所获,怎么交差。
  至少,今天要交谈的对象,不是一位重刑犯。
  过去的三个月里,那兰每天搭车到江城坊监狱,采访重刑犯,在导师的指点下完成毕业设计。这是一个她认为普通而有意义的课题,却被校刊夸张为江大心理学系有史以来最野心勃勃的毕业设计。她试图通过对重刑犯的成长背景、心理健康状况、作案动机等进行统计分析,寻找犯罪心理的规律。和重刑犯交谈,即便有狱警在场扶持,也远非和睦舒畅,她不知受了多少怨毒的攻击、轻蔑的白眼和不加掩饰的调戏。

  大概这是为什么暑假一到,她就暂别这样自我摧残的生活,寻找机会打一份悠闲点儿更健康点儿的工。
  这些都是陶子的总结。
  日期:2011-6-10 13:18:00
  陶子和那兰,江大心理学系的两朵霸王花。老教授们回忆,上一回心理学系同时出现两位才貌兼修、彼此又是闺中密友的情况,还是在二十五年前。上个世纪的那两位女主角,一位现在是外交部副部长,另一位是美国一个连锁康复中心的总裁,身价过亿。
  渡轮刚靠岸,门开的刹那,船上的人匆匆而出,等船的人迫不及待地走入。除那兰外,另几个乘客看上去都是主妇或者保姆,晨购归来,提包挎篮,准备在烈日发威的巅峰期之前返回湖心岛的一片荫凉。

  掌渡的老板四十岁出头的模样,不知是剃的、还是天然的光头,戴着几乎要遮住半边脸的墨镜——整日在烈日下掌船,不戴墨镜倒要奇怪了。他身材矮,但不小,两条腿像两条粗木桩子,下盘稳得让人一见就忘了水上的颠簸。他和乘客们都是老相识,寒暄说笑,看到那兰,笑着说:“让我壮着胆子猜一猜,你是来找秦淮的,对不对?”

  那兰也还以一笑:“您这船上有镜子吗?”
  渡老板一愣,那兰说:“我早上出门前仔细照过,脑门儿上没有写着要来见谁,您是怎么猜的?”
  竖着耳朵的另几位乘客在笑,渡老板说:“要说也不难,打扮庄重、独身搭船的漂亮女孩子,十个里有六个半是来找秦淮的。”
  “慕名来拜见?”
  “或者是女朋友,谁知道。那是人家私事。”渡老板再次打量那兰,“那你是因为……”
  那兰心想,这是我的私事。却笑言:“公事。”

  “公事?”
  “关于书稿的事。”公事私事,那兰都不愿多谈。
  渡老板拍拍光明顶:“瞧我这人,他是写书的,公事当然是谈书稿。你是哪家出版社?”
  “我只是给出版商打工的,派过来……给他做助理。”那兰立刻知道用错了词,但话出口,覆水难收,只希望轮渡引擎的轰鸣可以屏蔽住其余几位乘客的雷达。
  但她们的卫星接收器抗干扰一流,脸上都露出会心微笑,八卦版的浸淫,她们都知道“助理”的深意。
  也许,戴上一双脚蹼、游去湖心岛,并非一个坏主意。
  终于到了岛边。轮渡缓缓绕岛半周,在另一侧没有礁石的渡口靠岸。

  岛上候船的人屈指可数,那长发短裙的女子格外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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