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寒铁和林从熙目光复杂地望着“尸洞”,隐隐地觉得,他们今天能够顺利地走出“尸洞”,是一种侥幸。人虽然自命为万物之灵,然而在大自然面前,却显得十分渺小。人定胜天,在于人可以“定”,可以抱群团结,可以利用工具,若是单枪匹马地生存在原始森林中,远远不及一头野猪来得自在。
冷寒铁的眼前不觉浮现出灰衣人的身影。那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但愿这次可以顺利地解决掉他,否则在将来的行程中,他将制造更多、更大的麻烦。
不多时,唐翼等四人相继回来,头发凌乱,神情狼狈。
“不行,东边被野人把占住了,他们躲在丛林里用石头袭击,防不胜防。”
“南边也冲不过去,野人太灵敏了,力气太大,我们很难对抗得过他们。况且,我们剩下的弹药不多。”
昨晚为应付野猪,众人全都不顾一切地开枪射击,弹药消耗量极大。
冷寒铁心中有数了,淡淡地“哦”了声,“辛苦了。我们撤吧。”
“去哪里呢?”
“西边。”
“西边……就确定没有野人吗?”
“不能确定。但我们也不是过来观光的,有野人也必须上。”
“可是……这个门呢?”
“留着,给野人用。”
“???”
冷寒铁没有多解释,他带领众人用门将岩洞口封住,再推了块巨石过来,堵在门口,这样别人就无法轻易进入岩洞。
日期:2011-6-11 23:07:00
王微奕赞叹道:“冷长官是不希望野人误入岩洞,遭帝姬花所捕杀吗?很好很好,原来冷长官也有菩萨心肠。”
花染尘亦念了声“阿弥陀佛”,道:“冷长官好心定将有好报。”
“菩萨心肠?好心好报?”冷寒铁的脸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下,“如果真有天堂地狱,我一定是下地狱者。”说完,不复言语,一脸冷峻地率队往西边走去。
林从熙看着冷寒铁的背影,心头有一股寒气在流窜。这是一个有勇亦有谋的人,一个难于战胜的人,亦是可怕的对手。
他们行走了大概有一个小时,行进的路程大概只有5公里左右。沿途基本上都是针叶林和针阔叶的混交林,人迹罕至,无路可循,只能披荆斩棘,从密林深草之中踏出一条路来。幸好森林里景色迷人,苍劲挺拔的冷杉、古朴郁香的岩柏、雍容华贵的桫椤、风度翩翩的珙桐、独占一方的铁坚杉,枝繁叶茂,遮天蔽日。众人边走边欣赏美景,却也并不觉得枯燥难熬。
不过陈枕流有几分吃不消。他不像王微奕,长年累月在野外考察探访,练就了强壮的体魄,虽然年纪大了,却依然体力充沛,腿脚灵敏。他更多的时间花在书斋里,缺少运动,加上腿部受伤,虽有林从熙和刘开善搀扶,却是行走艰难,不多时汗流浃背,气喘不止。
“不行,我坚持不住了。”陈枕流跌坐在地,再也起不来。
冷寒铁见状,只能无奈停下,让唐翼等准备午餐。
唐翼建议道:“几天都没有沾荤了,要不打点兔子什么的,祭下五脏庙?”
冷寒铁本想拒绝,随即想起一事,点了点头,道:“好。不过要尽快,最好用枪。”
唐翼等虽然为特种兵,残酷的训练磨掉了他们的许多爱好,然而当远处荒僻的神农架时,平时被压抑掉的天性却渐渐浮起。打猎对他们来说,要比枯燥的训练和杀人要有乐趣得多。于是他和巴库勒欢天喜地地带着枪,寻起猎物来。
神农架得天独厚的生态条件,使得栖息在里面的动物异常地多,而且它们从未接触过人类,因此对唐翼等人并不害怕。几声枪响之后,唐翼和巴库勒很快就猎到两只野鸡,一只林麝。林从熙等人都兴高采烈地围拢上来,七手八脚地帮忙宰杀。只有花染尘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却也不忍拂去众人的兴趣,于是帮忙烧水。
冷寒铁则爬至一棵高大的珙桐上,举着军用望远镜,望之前藏身的岩洞方向望去。
在寂静的山林里,枪声可以传得很远。很显然,那些野人听到了枪响,鬼鬼祟祟地从藏身的山林中探出身来,其中包括那名灰衣人。
冷寒铁终于看清了灰衣人的模样。他果然是个现代人!其身高不及旁边野人的肩膀,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烂,但可以看出合体的剪裁技法。他的胡须拉碴,头发却很整齐,他的肤色、轮廓、打扮都像是中国人,但冷寒铁的第一感觉却是:他是个日本人!
日期:2011-6-12 11:05:00
虽然冷寒铁已经记不起与日本人打交道的经历,然而他的意识深处,却保存着对日本人的强烈情感。他无从得知这种情感究竟是仇恨,还是怀念,他只能触及这种情感就像是一条汹涌澎湃的暗流,不停地冲刷着他的心灵,留下深深的印痕。
他的全部记忆,全都丢失了。党国为他整理出一份人生经历,包括他的身世、习武经过、曾参与的军事行动等,只有他失忆前最后执行的任务只字未提。冷寒铁亦从不过问。因为对他来说,即便知道了,亦毫无用处。他的头脑里一片空白,就像是一张坏了的唱盘,所有的信息都储存在里面,却半点都拼读不出来,于是只能依靠唱盘封皮的一点介绍,了解它的内容——可谁知道这个封皮就一定是这张唱盘的呢?话说回来,就算封皮真是属于唱盘,又有什么用呢?如果想要深入地了解唱盘里的内容,只能某天等到唱盘修复好了之后,再用心聆听。
等待是没有意义的,不如就当做自己是一个新生儿,一切从头开始。五年间,冷寒铁不停地学习,学习生存技能,作战技巧,以及中国的历史和世界各国最新的变化。党国对他的评价是:基本上达到了他巅峰时代的状态。然而这样的评价对冷寒铁来说亦是虚无缥缈的。他唯一拥有的,就是孔武有力的身手,以及敏锐的判断力。
然而,他的体内似乎与生俱来就拥有着一股野兽般的灵敏感觉,这种感觉,可以让他更好地躲避危险,及作出准确判断,恰如他对灰衣人的身份判断一样。
但倘若灰衣人真是日本人,那么他潜伏在神农架,驯服野人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他与冷寒铁等人的目的都一样?日本已经投降三年,灰衣人如果是受命而来,那也应该是三年以前的事。三年多的时间里,一个人呆在一片原始森林里,这个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坚持下来呀。
冷寒铁不由地对灰衣人有了一丝敬意。
站在岩洞前的灰衣人,却丝毫感觉不出冷寒铁的情感变化,他的全部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岩洞口的木门上,眉头紧紧锁住。
有几个野人不待他的吩咐,动起手来,很快就将堆在岩洞口的石头搬开。待他们想要掀动木门时,被灰衣人制止住。
冷寒铁注意到,灰衣人与野人之间似乎是通过语言加肢体来交流。望远镜里可以清楚地看见,灰衣人动了动嘴唇,同时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野人顺从地停住动作,等待灰衣人的进一步命令。
日期:2011-6-12 23: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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