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8-11 10:42:00
是小陶的声音。我匆匆跑过去,一问才知道小朱已经死了,是被活活吓死的。
我们欲哭无泪,小陶更是悲痛地嚎啕大哭,抱着小朱的尸体不肯松手。虽然我没有经历过男女感情,但还是看出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微妙。因为小朱此刻的死状非常吓人,眼睛,嘴巴都大大张开着,两只手紧握成鹰爪状,硬地跟钢叉一般,可见临死之前遭受了极大精神折磨——如果关系普通的话,断然是没有勇气拥抱的。
好一阵子,小陶才止住了哭泣。建设兵团是有规定的,一定年龄之下的男女不得谈恋爱。但是看到这些,副排长什么话也没说,安慰了几句又吩咐我们把小朱给埋了。
我们把她葬在葡萄园另一个地方,跟郝峰他们的坑离开很远,前面还有一大片的紫色小野花。这是小陶要求的,他说希望她在那边生活的时候,将永远远离恐惧,只跟美丽在一起。
可怕的一夜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天刚亮,副排长就召集了我们讨论对策。分歧主要集中在到兵团南疆总部请示上级还是直接驱车追赶排长他们这两点。事实上,除了副排长之外,我们全都同意后者。
副排长坚决不接受我们的意见:现在先锋队就只剩下了我们几个,作为一名副排长,有责任保护你们的安全。我决不答应!
我们开始谁都没有吭声,然后老狼几个全都盯着我,看样子又是要我第一个发表意见。我想了想说:副排长,我向你汇报一下自己的想法吧。
副排长说晓东同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谨慎了?我说这是关系到众多战友的安全,肯定要安全第一。所以我下面说的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对与不对,还请副排长指正。
副排长说,你这个绍兴师爷,还没有说话就将了我一军。哎,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说:按照小张所讲,虽然排长他们几个行动方式非常奇怪,但是毕竟还是在行走,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的话,那我觉得他们活着的几率很大,现在只是被某种东西暂时束缚了,正急切需要亲密的战友们去解救。如果开车向总部请求指示,那来来回回至少两天,就会错过宝贵的救援时间。当然,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鬼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副排长一把将我打断:这世界上哪里来的鬼。
他又笑了笑:晓东同志,明明知道我正在申请入党,是要宣誓做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的,你这个套的确下的很好啊。
我也笑了:副排长同志,我只是按照马克思主义哲学普遍原理来分析客观条件的,可没有你说的下不下套。
副排长又是微微一笑,突然板起脸:我命令,援救任务现在开始,给你们每人十五分钟时间准备。6点45分在楼下操场集合,快,跑步前进!
一旁不说话的小陶突然开口:副排长,我也要去。
副排长说:陶庆成同志,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这次我们面对的敌人非常凶险,你作为一个技术人才,是建设兵团的财富,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小陶跟之前截然不同:副排长,我虽然不像你和其他战士们一样能战斗,但是对于沙漠的特殊地理气候却有着较深的研究,我相信当时候一定会派上用场的。副排长,我……我求你了!
这时他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而眼神中所透露的坚定与刚毅,更是让人动容。我也不得不感慨那种纯真的感情所具有的强大魔力,竟能让一个胆小鬼在一夜之间变成一个真的男人。
副排长沉思一会:好吧,我同意你的请求。他娘的,老子今天两次违反规定,这入党的事看来要泡汤了。
下去的时候,我跟在副排长后面轻声说了一句:副排长,我刚才给足了你面子,你应该谢我吧。
副排长微微拍了一下我的头说:你这个滑头,还不赶快去准备?
六点四十五分,我们全员准备完毕列队站在指挥所大门前等候副排长检阅。照例立正、稍息之后,副排长说:同志们,今天我们的任务非常紧迫,也很艰巨。我们所要面对的敌人是异乎寻常的怪异和凶恶,但是我要告诫同志们,不管发生什么样诡异的事情,我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马克思主义哲学教导我们,这个世界是唯物的,是可知的。之所以我们现在还存在疑惑,是因为我们调查的还不够,研究的还不透。我相信,只要大家发扬革命先烈的光荣传统,胜利必将再次属于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
20岁的我对副排长这番话并不以为然,因为那个时候耳边听到,眼睛看到的都是这种口号标语。但是,在经历了漫长人生之后慕然回首,才深深觉得像副排长拥有这样一个坚不可破的信仰是多么值得羡慕的事情。不管你信仰佛 教,基 督 教,伊 斯 兰 教甚至信仰唯物主义,只要坚信一样“东西”,都会让你的人生变得极其简单。
战斗任务分配完毕,我们一起高呼毛主席语录:我们共产党和共产党所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是革命的队伍。我们这个队伍完全是为着解放人民的,是彻底地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
副排长大手一挥:大家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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