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是嘛好鸟,八成是小鬼子派来盯梢的吧?”刘嫂说。
“人都那样了,还盯嘛梢?”
“你呀,整个一个傻小子!人成废物了,福全兴的东西还在,他们要盯着点,看看哪些人和他走的近,好把藏的东西找出来。懂嘛?”
日期:2010-08-02 17:04:50
狗剩恍然大悟,不由看了刘嫂一眼。没想到嫂子表面上风风火火,心真细!
“看我干嘛?把锅给我,我去帮你买。以后王家大院你少去,小心点。”刘嫂接过锅,嘱咐狗剩道:“我又找了几个人帮你。闹不好,你也被他们盯上了。”
刘嫂端着锅走了,临走回头又说:“别害怕,我找的人都贴心,抢着帮你,放心吧!”
狗剩还能说什么,心里热乎乎的嘛也说不出来。
唉!自打日本人占了天津卫,这条不起眼的小巷也不得安生了!
可老百姓的日子还得过。一睁眼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得想着,不想着一家老小没饭吃咋办?
这天,把狗剩带到天津卫的扎彩匠老潘发愁了。他接到了一个帖子,西南角双合盛面铺子的李掌柜给儿子过‘百岁’,请他去喝酒。可他连件大褂还没有哩,更别说给人家的份子钱。说嘛,也不能穿着满身灰浆、油漆点子干活的衣裳,空着两手去吧?那也太栽面儿了!
天有点闷热,老潘放下泥壶,呼拉着沾满灰浆点子的灰白色褂子,愁的在屋里转磨磨。老潘现在身上没有钱,一个大子也没有。可别人欠他的钱,他要不回来……咋办呢?他手托起泥壶对着嘴喝了两口,下了决心找狗剩去!这小子现在比他在巷子里吃得开,应该不会拒绝他。
日期:2010-08-02 17:06:55
狗剩见了他,还是很尊敬。虽说老潘爱吹牛,好面子;没他把自己带出来,也不会有自己的今天。
“潘师傅,您有事?”狗剩问。
“有点事,嘿嘿!”老潘把狗剩拉到一旁,躲开人小声地说:“在这里咱两人最亲最近了,是不是?不管怎么说咱俩是老乡,对不对?”
“是是,这没错。”狗剩看着他说:“您有嘛事就说吧,只要我能办得到,决不含糊。”
“行,小子,够意思,我等的就是这句话。”老潘沉了沉,“怎么说呢……你借我两儿钱,我……我倒一下手。唉——!你说有钱的人咋这样呢?西门里姚家大院的窗户纸是我给糊的,浆也是我给刷的;姚太太她爹死的时候,纸活也是我扎的。到现在一个子也不给,急死我了!”
日期:2010-08-02 17:08:22
狗剩听了他絮絮叨叨的话,也为他着急,“潘师傅,姚家大院的活你也敢接?……完了,这钱你是要不回来了。”
“咋的,他家出事了?”老潘一听眼珠子睁大了。
“他家起内讧了!西门里的姚太太是姚老爷的外室,这样的外室他还有几个。姚老爷在外面吃喝嫖赌把家里的钱快糟蹋光了,他的哥几个吵着闹着要和他分家。姚老爷手里没钱,打算把这个宅子买了……”
“这……这咋办呀?”老潘一听又转开了磨磨。
“别着急,我这有点钱,你先拿去用。姚家欠你的钱,我找刘嫂一块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你要回来。”狗剩说。
“谢……谢了!狗剩,还……还是你和我最亲!”老潘拉着狗剩的手,不知说嘛为好。
送走了老潘,狗剩琢磨琢磨,改变了主意。他不打算麻烦刘嫂了,他想自己闯闯姚家大院,想办法把老潘的钱要回来。
他正这样想着,忽听巷子里传出了打闹声。声音吵得那个凶,有人哭叫得象鬼嚎一样。
“爷,爷,绕了我吧!哎呦……打死我了!哎呦!哎呦——!”狗剩连忙跑出去。
这是谁呀,出嘛事了?
日期:2010-08-03 16:48:30
长生巷十四
狗剩一出门就瞧见西头巷子口,一个穿戴一身青色裤袄,腰扎月白洋布搭包的人追打一个矮胖子。旁边有人围观,但没有一个人上前劝架。
狗剩向前蹿了几步,水铺的刘二爷一把拉住了他,“又有你,又有你!”
狗剩愣了愣,刘二爷轻蔑的看着挨打的矮胖子,“插杆打王八,他自找的。这种人不值得可怜。”
狗剩这才看清矮胖子,原来是不务正业二柱子!那个打人的人他也见过,不由叹口气心里说:这种人、这种事真不该管!
可二柱子叫人追打得实在不像样子。有几个小孩一边看一边不懂事的跟着起哄嚷嚷:“哏儿啊,真哏儿!噢噢——!快来看,快来瞧,插杆打王八了!”
狗剩没听刘二爷的劝,对几个跟着起哄的孩子说:“走,都走,快滚!瞎起什么哄!”然后,上前拦住那位身穿青布裤袄的人,“这位爷,您停下手,有嘛事好商量。”
日期:2010-08-03 16:50:04
那个人真不打了,手抓着二柱子的衣领,“呦嗬,爷,看您面熟……怎么着?这种没人味的东西,您替他拔闯?”
狗剩心说,能不面熟嘛,二柱子的家成你的家了,但嘴上还是说:“是是,爷。他不值得可怜,他该打。”
“哪不得了嘛!”那人嘴上说着,攥紧拳头照着二柱子的肚子上又是狠狠一拳,“打死你个王八蛋!你他妈的就欠揍!”
狗剩忙又拉住他,“爷,爷,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嘿嘿,你这人真磨叽。”那人停下手,看着狗剩说:“好吧,有话您快说,嘛事?”
“先谢谢您了,”狗剩双手抱拳作揖,“爷,您把他打死了,能解决嘛事?嘛事也解决不了!不如这样,你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合说合,欠钱还钱……如果他没钱,也不打算要媳妇了,人家愿意跟着您,您领走。好不好?”
“嗯……”那人看看狗剩沉吟一下,揪着二柱子的衣领问:“怎么着?跟我说合说合去?”
二柱子吓得一缩脖,“去……去那儿?远了我不去。狗剩哥,你千万别丢下我!要不,要不……去你铁匠铺子吧。”
日期:2010-08-03 17:14:45
穿青布裤袄的人听到二柱子叫狗剩,马上放下二柱子,“您……您真是狗剩?”
“是啊,错不了。”狗剩回答道。
“铁匠宋爷的徒弟?”
“没错,是我。”
“哎呀,怨不得见您面熟,刚才一直犹豫不敢认……爷,小的我有礼了!”那人抱拳深深作揖。
“嗳,这位爷,使不得。”狗剩不知所措,赶忙去拉他。
“您千万别叫我爷,在您跟前我是孙子。”那人说。
躲在一边看热闹的人,这时都围拢上来,他们闹不清怎么回事,抢着向前挤,争相看个明白。
那人说:“宋爷和您的事,我都听说了,打心眼里佩服!”说着,他伸出大拇指,“在您跟前,我算个鸟屁!”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嘛也别说了,” 狗剩四下瞅了瞅,对那人小声说,“周围有盯梢的,赶紧到我铺子里去。”。
“盯梢?谁他妈的敢盯梢?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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