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4-30 09:48:04

　　第十三章 再续前缘
　　我决定回湘西，履行把张娣安葬在暮雪樱花的诺言。
　　早上九点，我提着苹果、香烟和酒，去到班主任老师家。老师喜上眉梢，执意留我共进午餐。拿到毕业证后，我搭公交车来到汽车西站。时值下午两点。我记得四点，有发往县城的卧铺车。不料进站一问，说那是以前，如今已经改到中午一点。无奈，我在车站附近的旅馆租了个单间，因无所事事，在街上闲逛。
　　这是一个骄阳似火的夏日午后，街上行人屈指可数。距离车站越远，越显得安宁，仿佛世界正一步一步踏进睡梦的泥沼。我盯着自己投在地上的阴影，穿行在鳞次栉比的楼群间，没走多久，已经晒得汗流浃背。后面的路怎么走呢？我问影子，张娣丢下我，上天堂了，我在人世的路可能还很长，可是我太不想一个人形影相吊地走下去。我想到王静。对！王静还活着，起码她没离开这个世界。但又能怎样呢？这能成为重修旧好的理由吗？

　　为不使脑袋胀裂，我加快脚步，朝来的方向走去。可是我迷路了。我记得李自由说过，河西名头最响的人肉市场，是西站，隔那么几秒，就有人射丨精丨，晚上九至十一点的黄金时段，频率甚至要拿毫秒计算。那话或许不假。这里到处是旅馆、按摩院、茶楼，彩字招牌铺天盖地，万国旗一般。
　　踌躇不前的当儿，“哄”地一声，对面按摩院的玻璃门开了，走出一个光着臂膀，身穿黑背心和黄色健美裤的女郎。又高又丰满，大腿上的肉紧绷绷的，像个游泳健将。女郎漫不经心地左顾右盼了小会，朝我勾了勾食指：
　　“帅哥，进来撒。”
　　“西站怎么走？”我抓住机会。
　　“进来说撒。”女郎操一口地道的长沙方言。

　　“多少钱？”我问。
　　“中式三十。泰式四十。打炮一百三。有特殊服务喔。”
　　“特殊服务？”
　　“波推啦。吹箫啦。
　　“少点？”

　　“进去说撒，合适就搞呗。”
　　我终究没和女郎进去，随便找个理由，走了。不是不想。很久没和女人睡觉了。上次是什么时候？八个月前，和王静在租屋里。那之后，**都没有过。
　　女郎说了声“莫走撒”，见我没有理会，进屋去了。
　　走出不到十米，身后再次传来招呼声——“帅哥”——声音有点耳熟。回头一看，不认识。这回是个女孩，估计不满十八岁，同样一身花俏的装扮：跑鞋，长筒袜，迷你裙和白衬衫。身材倒是娇小玲珑得多，脸蛋俊俏，脸上的脂粉也抹得恰到好处，加上发型雅致，还染了点黄色，倘若手里多一支水晶法杖，大概就成了童话里的精灵。精灵出现在女郎站立过的位置。
　　“一百块的话，可以考虑。”我大声回应。
　　女孩朝我走来，显得有点羞怯。
　　“在大街上砍价，不怕别人笑话？” 她悄声问。

　　我有点不知所措。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嗯。”我也压低音量回答。
　　“那方面强大？”

　　“一般。”
　　女孩从上往下打量我的身体，好笑似的说：
　　“这么嫩的嫖客，我是第一次遇见。”
　　我有点不悦，说：“你也不老嘛。”
　　女孩笑出声来：“看在大家都嫩的份上，一百就一百吧。进去？”

　　我尾随女孩进去。里面开着空调，凉气袭人。客厅的沙发上，六个打扮时髦又性感的女郎东倒西歪，显得百无聊赖，要么心不在焉地修理指甲，要么发手机短信。我进去时，都看了我小会。女孩一蹦一跳穿过客厅，在楼梯口停下，敏捷地转身，伸出右臂。拉过我的手后，一边上楼，一边回头喊：“肖姨，做点。”站在柜台后面的中年女人“噢”了一声。
　　上到二楼，女孩打开四间房供我选择。我选了间光线充足、带窗的。刚坐在床上，女孩解开我衬衣的钮扣。我说“等下吧”，到隔壁的洗手间洗脸，用湿毛巾擦干身上的汗水。折回房间时，女孩没有看我的勇气。我也有点难为情。
　　“说说话吧？”我提议。
　　“好哇！说什么？”

　　“做这个多久了？”
　　“五天。”
　　“才五天？”
　　“觉得几天合理？”
　　“不清楚。”我笑了笑。
　　“是五天啦。头三天，例假，不敢接客。就算接客，也只是搞搞按摩。昨天有事没来。你是今天的第一个客人。”

　　“不信。”
　　“信不信由你。骗你对我又没好处。”
　　“为什么做这个？”
　　女孩显得有点惆怅，说：
　　“可不可以不谈？”
　　我不好说什么了。
　　“你做什么的？”
　　“刚走出校门的学生。工作都没着落呢。”

　　“学生好啊，可以无忧无虑地待在象牙塔里。我高一就辍学了，不是读书的料，成绩差得一塌糊涂。”说完，吐了下舌头。
　　“之前做什么？”
　　“玩具厂打工。累死了。”女孩开始抱怨，“每天工作十四个钟头。没做几天就出来了。再之前倒是帮人家卖衣服，不过工资少得可怜。”
　　“因为这些，才做这个？”
　　“也不全是。”
　　我脱掉女孩的上衣，抚摸如她本人一般精致和小巧的丨乳丨房。打算就这样。不想过了不到三分钟，她自己脱光下身。我有点猝不及防，索性进去了。不知是逢场作戏，还是真情的流露，打从进去那一刻起，她好像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停地催促，声音大得我都替她捏了把汗。
　　“你真叫人欲罢不能。”我筋疲力尽地倒在她怀里。
　　“好了吗？”她问。
　　“还没。休息一会儿。”
　　她恢复了本来面目，甚至不愿意正视我的脸。可是当我重振旗鼓，她又变得和前面一样了。怎么回事呢？我一泻而出，再次趴下。
　　“对不起！”
　　“怎么了？”
　　“没戴套。”
　　“不要紧。”
　　“陪你去买避孕药吧？”
　　“没事。安全期。”
　　外面传来招呼声——“梦梦，到点了”——来自门外，又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

　　女孩欠身坐起，亲切地大声回答：“知道啦！”
　　“到点了。”她对我说。
　　“什么意思？”
　　“一个点四十五分钟。超时要按两个点计费。”
　　“看来我得走了。”
　　女孩麻利地穿上衣服，见我没有穿好，帮忙扣我衬衣的钮扣。我说谢谢。
　　“知道为什么便宜你吗？”
　　“为什么？”
　　“两个原因。第一，来这里的，不是上年纪的人，就是附近一带搞建筑的工人。我不喜欢那种类型，就找理由推掉，比如只按摩。没见过像你这样年轻的小伙子还跑来这种地方，大概都在陪女朋友吧。和你，像和男朋友一样。”
　　“有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