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种咖啡点了两杯，算好数量，再加上交接班的同事，咖啡装满了几个纸袋，服务生提给她的时候稍微有些吃力。

　　“徐女士，咖啡有些多，要不您分几次拿？小心洒了。”
　　“这……”徐颂宁看着桌面上满满当当的咖啡，一个头两个大，“能帮忙送一下吗？”
　　“现在有些忙，如果您能等一会儿的话，我帮您送一下。”服务生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回头和她说话。
　　大概有几班飞机降落了，咖啡厅里客人多了起来，服务生有些忙不过来。
　　徐颂宁看了一眼时间，算了，等人忙过完，她的上班时间也快到了，自己提吧！
　　她站起身，一手三个纸袋，正要提起来，一只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金色的四道杠横在黑色面料上。

　　“徐颂宁，真巧，又碰到你了。”项昀一手够两个纸袋，四个纸袋稳稳当当地提在手里，只给徐颂宁留下两个纸袋。
　　“项机长……”
　　项昀挑眉，“我比你大几岁，不习惯叫我名字的话，叫我昀哥也行。”
　　徐颂宁噗嗤笑了一声，“是在报复我之前让你叫徐姐吗？昀哥。”
　　温柔清冷的尾音勾起，这个称呼顺口而出，徐颂宁都觉得惊讶，怎么叫得这么顺口？算了，反正项昀本来就比她大，也不算占她便宜。
　　项昀倒是意外，没想到徐颂宁直接叫了，还以为要在项机长这个称呼上再待一段时间呢。
　　“走吧，要麻烦你带路了，雷达室还没有去过。”项昀两手满满，示意让徐颂宁带路，“对了，我箱子上的墨镜，帮我收一下吧，等会来拿。”
　　徐颂宁低头一看，项昀的身边还立着飞行箱，墨镜和帽子叠在箱子上。
　　还没见过项昀戴眼镜的样子呢，她突然心中一动，拿起墨镜，“我拿着走得了，干脆一起带过去吧，放这里也不安全，你的证件也在里面吧？”
　　这让项昀没了反驳的理由，“好吧，那你再给我一个袋子。”
　　“不用。”徐颂宁手指灵巧，打开墨镜，朝着项昀走近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一步打破了社交距离，近到项昀能够闻到徐颂宁今天喷的香水。
　　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香水，他只能闻到混杂着体温的淡淡葡萄味儿，是成熟的紫葡萄，一咬就流满手的汁。

　　徐颂宁抬头，目光所及是项昀沉稳的视线，笔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眉眼间是成熟男人的韵味，黑色的眸子盯着她，仿佛盯着宝贝，目不转睛。
　　“昀哥，你这样看人，让我挺不好意思的呢。”徐颂宁笑着帮他把墨镜戴上。
　　“抱歉。”项昀的目光被墨镜挡住，少了几分锋利，整个人的气质都变成酷哥了，下颌线清晰，突然扎了徐颂宁的眼，她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X先生。
　　但其实男人的下颌线并没有那么高的辨识度，她观察过一些脸型相近的男人，有些遮住上半张脸，很难清晰地辨认出人，很容易弄混。

　　“咳，那我们走吧。”徐颂宁单手提起两个纸袋，另一只手拉着项昀的飞行箱往外走。
　　项昀稳稳跟上，两人并肩走着，路上遇到熟悉的机组，和两人打招呼，言语不能表达他们的八卦之心，但眼神把他们的好奇暴露得一览无余，徐颂宁只好装作看不见，项昀戴着墨镜，更是生人勿近。
　　“徐姐，上班呢？欸？”
　　末尾的“欸”无疑是给她身边的机长，项昀固定飞上海的时间短，还有不少人不认识他的脸，此刻戴着墨镜，更是没几个人认出来。
　　“这位是项昀，项机长。”徐颂宁耐心解释，这是她解释的第三遍了！

　　“哇，原来是项机长啊，你们……”空姐悄悄地比了个双手食指凑到一起的动作，笑得八卦。
　　“不是，没呢，项机长帮我送咖啡。”这也是徐颂宁解释的第三次。
　　“噢～我们懂的。”空姐朝她抛了个媚眼，整了整自己的丝巾，“我走啦，你们慢慢聊～”
　　“不，你不懂。”徐颂宁无奈。

　　旁边却传来了男人的低笑声，很好听的声音，害得徐颂宁没心思去解释了。
　　“昀哥，看来你要被传八卦了。”徐颂宁故作叹气，实则在看男人的反应。
　　项昀不在意地耸肩，“没关系。”
　　“没关系？看来昀哥的桃花还挺多嘛，不是第一次被误会了？”徐颂宁试探。
　　项昀动作一顿，似乎是仔细地回想，“是第一次被误会，桃花也不多，我很忙，你应该明白我们飞行的苦吧，哪有时间谈恋爱。”
　　话说到这，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徐颂宁也就不再往下问。
　　“作为进近，那当然得明白了，咱们一样忙，你们在天上飞，我们在甚高频等候你们降落，谁也闲不了。”徐颂宁笑道。

　　“那你有时间谈恋爱吗？”项昀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徐颂宁抿唇一笑，“那得看和谁谈啊。”
　　“哦？”项昀得到这模棱两可的回答，也没说话了，只是勾了勾唇。
　　“刚结束飞行任务？”徐颂宁转移了话题。

　　“嗯，从福州飞回来，可惜没进你的扇区，盘旋了半个小时才下。”项昀回答。
　　“今天很忙，你就是在我的扇区，也得盘旋半小时呀。返工潮这几天天上全是飞机，嗓子都指挥得快要冒烟了。”徐颂宁轻声道，她的声音听起来的确也有些沙哑，眼睛下还有一圈淡淡的青色，没休息好。
　　项昀提起咖啡，示意她看，“那你还喝咖啡？喝点润喉的。”
　　“地中……咳！刘主任从小金库里掏钱给我们买了蜂蜜泡水，这些是请同事喝的，下个月打算休年假，同事们的工作量要增加了。”徐颂宁道。
　　项昀想到什么，笑了起来，“你们管刘主任叫地中海是么？因为他的发型？”
　　“你也知道？”徐颂宁也笑。
　　“有机长在群里说过，我就记住了。”
　　“你们可别笑我们刘主任啊，听说飞行年纪大了也会秃头呢，没准自己就变成了地中海。”徐颂宁说着，眼神不自控地转过来打量项昀的发量。
　　项昀察觉到她的目光，甩了甩头发，“我应该不会吧？”
　　“看你这蓬勃的发量，应该是不会。”徐颂宁笑道。
　　上次看到洗澡后的项昀，头发湿哒哒的、柔顺服帖地耷拉着，显年纪小。飞行的时候，头发抓了发型，喷了发胶，浑身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两人打趣着，转眼就走到了空管的小楼，大门上还挂着红彤彤的春联，独属于他们空管的春联，是刘主任亲手写的。
　　上联：塔台指挥千钧迎春到
　　下联：银鹰翱翔万米报喜来
　　横批：起落平安

　　项昀一眼看到红春联，就被吸引了。
　　“我们刘主任写的，是不是很有意思？每年他都写不一样的。”徐颂宁扬了扬下巴。
　　“才华横溢。”项昀笑道。
　　大门推开，出来两个同事，看到徐颂宁就打了声招呼，“哟！徐姐，来交班啊。”
　　“对啊，给你们买的咖啡，提上去吧。”徐颂宁递给其中一人，从里面拿出了一杯。
　　项昀也跟着上前，把咖啡交给另一个人，两人看着徐颂宁脚边的飞行箱和站在一旁的项昀，长长地“哦～”了一声，暧昧地打量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