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3-31　15:09:00

　　“暂时别签了，我问了一个朋友，他说这些都是小公司。你签了划不来。”顾晓卓说。
　　海盗船一口水喷在地上：“小公司？你朋友懂不懂啊！”
　　张烂点点头：“听我这个兄弟的，不会错。”
　　那天晚上，张烂把仅有的两百块钱全部拿出来，买了啤酒和小吃，庆祝他莫名其妙的成功。张烂非常喜欢喝酒，多数搞艺术的人都喜欢酒，这是一个循环——喝酒会把脑子搞坏，而脑子坏了的人才会去搞艺术。
　　张烂喝酒弹琴，面若桃花。海盗船也喝得极为开心，两人互换着弹吉他，杜莹莹极度兴奋，估计长这么大，第一次跟名人干杯。再者，他们仨都是被音乐玩的人，所以凑一块会比较好玩。
　　“烂哥，你终于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了，出名了别忘了哥们，有什么小演出带带我，让我也露个脸。来！干一杯！”海盗船泪流满面的说。
　　张烂醉眼朦胧地看着酒杯，连续打了几个酒嗝，上文只说他喜欢喝酒，但是绝对没有提酒量好的茬。

　　“一片自己的天地。”张烂说完苦笑两声，“一片自己的天地在哪里？在那些让你想咬舌自尽的地方！他妈的，这么些年苦日子终于看到一点曙光了。”
　　顾晓卓放下酒瓶子给他鼓掌，相处这么些日子，张烂已经可以把一句话从“他妈的”扩展到有一些诗意了。
　　杜莹莹说：“烂哥，你太牛了，我用手机上网看了，你有贴吧了，而且粉丝太多，贴吧瘫痪了好几次。现在最热门的新闻就是你的贴吧爆炸，还有面粉厂爆炸。”
　　张烂又喝了口酒：“我不会忘了你们的，我愿意给世界带来光明，只要我能燃烧起来。”
　　海盗船赶紧找来纸和笔记下来：“烂哥，再说几句，以后微薄里也有发的。”

　　四个人仰面大笑，他们是这个城市里最开心的人，因为想着粉丝就忘记了面粉的事。外面刚得到爆炸消息的人都急疯了，拿围巾缠着脸，彻夜排队在药店门口等候口罩到货，无论多贵，在所不惜。
　　顾晓卓走到窗前，外面雾蒙蒙一片，千家万户只留下一个模糊的窗口，那扇窗里，也许是一对八零后的小夫妻，孩子睡在床上朝着天蹬腿，老公在打ＤＯＴＡ，老婆在边骂边冲奶粉；或许是一户三十几岁没有孩子的人家，老公得了前列腺炎，尿尿分为三岔，两人苦闷地躺在床上，没有只言片语；又或许是一对四十多的老夫老妻，看着《潜伏》，蚊子吸了２００cc血都没感觉，反正儿子读大学去了，他好玩着呢，不用担心；再或许，那是一对七十多岁的金婚夫妻，老爷爷在整理鱼线，明天天不亮就出发，老奶奶多次劝解无效，最后仍了一个口罩在桌子上，独自去睡了。当然，他没能看见，在更远的地方有一扇窗户，一个帅到爆棚的神秘人物，喝着啤酒，噼里啪啦码着字，烟灰缸一分钟倒两次，文思泉涌，舍不得晚安。

　　看着这些窗户，顾晓卓迷失了，他像一只鱼，落潮前在浅滩上睡着了，醒来以后再怎么蹦也赶不上去势汹汹的海水。
　　第二天早上，新闻批评了所有抢口罩的人，人莫斯科城郊的面粉厂爆炸，关我们什么事，俄罗斯人也抗议，因为全国的口罩都被我们进口过来了，搞得他们医护人员都用围巾捂脸。
　　顾晓卓起得很早，悄悄出了门。
　　赶到公司，风姐正在玩植物大战僵尸，顾晓卓说：“姐姐今天好兴致。”
　　风姐摇摇头：“这个游戏想让我代言，我要先玩玩好不好玩，不能对不起我的粉丝。怎么样，还满意吗？”
　　顾晓卓一直没有机会上网，不过听杜莹莹说的效果也还不错，就点了点头。

　　风姐笑了：“你叫阿虎给你说说下面的计划。”
　　阿虎从后面走出来：“坐。”
　　两人坐在沙发上，阿虎说：“这次效果非常好，看来艺术人这个招牌打得响，张灿一火，后面几百个地下歌手举着吉他说他们也是为艺术而生的，我相信他们还真是。可惜了，没有后台怎么会红。”
　　“恩。对了，昨天有唱片公司给他打电话，你说去不去？”顾晓卓问。

　　阿虎道：“有病啊，迫不及待去卖身。早着呢，再炒炒，现在上节目是关键，你让张灿好好编编他的过去，写在纸上背熟了，别在这个节目说他爸世代是农民，那个节目又说全家都是搞音乐的。他的电话我们是保密的，只是偶尔给一些关系铁的公司，要不早就被打爆了。有些节目不用去，收视率差，浪费时间，具体上哪几个我会帮你联系，这个属于我们的业务范围。你回去让他这几天活动小心一点，现在媒体真在关注他了，闹出什么事情不好，别回头上街跟人打一架，被监控拍下来一上网，那也太艺术了，还艺术人个鸟。这些都写在我们给你的协议书后头，他要是自己搞砸了，我们不退钱的。”

　　“这个不会，他没红之前也是个好人。”顾晓卓说。
　　阿虎大笑：“红了才会变坏。你看看现在有很多著名导演，自己上不了屏幕，没关系，屏幕上的人全被他上了。那些小明星，找几首外国上世纪火过了的歌填个中文翻唱一下，觉得自己牛了，胆子大得能包天，最后上网查他怎么死的还得用代理。”
　　风姐听完也笑了两声，一笑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