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曦，大娘还有一件事儿要和你说。”
　　陈曦点点头。

　　“没记错的话你十八了吧。”
　　陈曦又点了点头。
　　“想不想做一个真正的女生。”
　　“我...我不知道......”
　　“没事，不着急，这个东西听你的，你自己做主，等你高考后给我答案就行。”夏大娘轻轻笑道：“走，咱去医院。”
　　“啊？”陈曦的眼睛顿时瞪得很大：“穿这个去？”

　　“没事儿，穿着吧，放心，有大娘在呢。”
　　陈曦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想了想，还是决定听夏大娘的话，毅然跟在夏大娘身后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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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医院的路上，二人是坐公交车去的。他们村子离医院有些远，坐公交车都要一个半点儿，他们早上走，正好卡着医生上班儿时间点就能到，路上听夏大娘说，她都和医生联系好了，正好那位医生今天周六值班，她带他过去再看看身体。
　　“叮当——”随着公交车停在半路边儿，几个男生有说有笑地走上车。坐在最后一排望着外面发呆的陈曦顺声无意看去，不过一瞬间，他便把头给低了下去，生怕刚刚上车的那几个男生看到自己。

　　是张华，还有两个他的同班同学！
　　“怎么了？”夏大娘发现了陈曦的异样。侧头轻声问：“哪里不舒服么？”
　　陈曦没有抬头，只是撒了个谎顺着她的意思答道：“嗯，肚子突然有点疼。”
　　“揉揉，马上到医院。”
　　陈曦一直都没有抬头，他头上的假发有些闷热，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而在夏大娘的眼中看来，他这是疼到出汗了。
　　“坚持坚持，快到了。”
　　陈曦闻言，悄悄抬起头，当再向那边看的时候，发现张华他们已经不在车上。
　　高中三年的时间，他一直因为身体和声音的问题被班上的人看不起，被人骂他人妖等等，这些他已经忍了很久很久，当看见那些人的时候，他的心里总会生出一些莫名的自卑......

　　不过还好，就算陈曦现在站在他们面前那些人应该也认不出来。
　　大约一个半小时，陈曦二人走下车，炎热的太阳笼罩着大地，二人刚走下车，一股热浪席卷而来。
　　“走，先去看看肚子。”夏大娘拉着他的手向医院走去。
　　“没事，肚子好了，刚刚就是想上厕所，憋得......”陈曦的声音很小。

　　“想上厕所？”二人走入大厅，夏大娘指着不远处的卫生间道：“那里，我等你。”
　　“没没没！...”陈曦看了一眼厕所，脸唰地一下再次通红，现在他穿的这一身，是上男厕的好，还是女厕的好？
　　“就是刚刚有，现在没有嘞。”
　　“哈哈，你这是紧张了。”夏大娘嗤嗤笑了笑，见他没什么事，领着他挂了个号，走入电梯，向楼上走去。
　　二人来到医生办公室面前，夏大娘敲了敲门，领着陈曦进入办公室。
　　“医生，我是昨天给你打电话的，姓夏。”
　　“嗯，坐吧。”
　　看医生桌子上的牌子姓张，是个中年女性医生。
　　张医生扶了扶眼睛，转头看着陈曦道：“就是这孩子？”

　　“对，之前在咱医院检查的身体，这是报告单。”
　　夏大娘从兜里拿出几张揉搓褶皱的白单子递给张医生。
　　张医生观看良久，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陈曦那漂亮面容道：“这情况...要不再去查一下，我也不敢过早给你们结论。”
　　“行，还是单子上的那些是吧？”
　　“对，还是这些。给你这个新单子。”说罢张医生扯下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些什么递给夏大娘。
　　“好，我们现在就去。”夏大娘拉着陈曦走出办公室，就着之前体检的项目再次做了一遍。
　　二人再次回到办公室，张医生接过新的报告单，蹙眉道：“我直接说么？”
　　不等夏大娘说话，陈曦直接道：“没事医生，您说就行。”
　　张医生没听陈曦的话，一直等到夏大娘点了点头，她才继续说道：“情况还是和上次报告里一样，这种病很罕见，胸部和上一份单据一样，不建议切除。看这孩子的情况，我个人，仅仅是以我个人的建议是他做变性手术。当然，这都看你们，而且这个手术的费用不低。现在这个样子其实也可以对身体是没有什么影响的，但是这孩子的无论变性是否......以后都是生不了孩子的，现在变性后是可以申请女性身份你们不用担心，总的要比现在情况好些。选择权在你们。”

　　在回家的路上，二人都没再提一句话，陈曦知道，夏大娘在让他自己选择。
　　回到家后，陈曦摘掉了假发，穿着无瑕的漂亮的碎花裙坐在木椅上，他呆呆地望着家里唯一一块儿落地镜子中的自己。
　　很完美，镜子中完全是一个可可爱爱讨人喜欢的漂亮女孩儿，就算摘掉假发也是如此，而他的心中却生出很多犹豫。

　　他毕竟以男性身份生活了十八年，这种事儿虽然......但是确实一时间脑筋拗不过来那道弯儿。
　　就算是他接受了手术，但是手术钱呢？
　　夏大娘也是苦命人，老公死得早，她的儿子在外地打工，一年都够呛能回来一次，攒点儿钱更是省吃俭用，平时一个钢镚儿恨不得掰两半儿花。夏大娘能带他去医院，能照顾他这么大，陈曦已经很感激她了，对于她来说，这笔钱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夏大娘愿意，他也不愿意。
　　陈曦脱掉身上的裙子，换回自己衣服，小心翼翼地把衣服鞋子放好，放在衣柜的最深处。

　　人生或许就是这样，很多时候的决定不是自己能主导的，但一束细微的晨曦之光，仍然可以照亮未来的路。
　　光阴如梭，两个月时间一晃而过，这两个月以来陈曦没有心情去想那些事，还有三天他就要高考了，而他本来是寸头的头发已经长到三指长，整个人加上他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和脸蛋儿如同假小子一般。
　　三年二班教室内，晚上九点整。
　　最后一个月的时间，学校把放学时间从五点改到了晚上九点，当然，在不在学校纯属自愿，没人强求，但班级里无论学习好的还是不好的全员出席整整一个月，今天是最后一天。
　　“走啊陈曦。”一位扎着高马尾辫儿的女生走到陈曦身旁道。
　　“嗯...我马上，我收拾一下...”陈曦一边慌张地收拾书包一边说。

　　这个女生叫乔楠楠，一个月前因为经常来问他一些数学题，二人慢慢熟悉了很多。至于为什么之前不熟悉。还是因为陈曦的性格，他在这个班级，几乎没和几个人说过话，认识也仅仅是知道个名字而已。
　　女生很高，要比陈曦还要高上一大截儿，长相中规中矩，谈不上太漂亮也不至于难看，总之要是和陈曦对比的话，陈曦这个男生要比她的脸蛋儿还要漂亮很多。
　　“哎呦呦！咱班的小男娘罩儿哥也有朋友咯~”
　　“哈哈......”
　　此时老师刚刚离开，一声惹人烦闷的男声响彻整个教室。
　　陈曦没有理会，只是加快了一些手中的动作。
　　“咋的张华？欺负人欺负上瘾了？现在陈曦是我朋友，别特么招老娘烦昂！”乔楠楠的声音更大，直接把张华的声音给抵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