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收费站工作遇到的一些奇异事》
第47节

作者: 楚水孤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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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4-1 11:02:00
  突然,我发觉自己好想爱上了王紫衣。爱上一个阴魂?真是一个可爱的想法。可这想法天天折磨着我,使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她。想她白衣长袖,想她的巧笑倩盼,虽然,我连她的样子都没有清楚的见过。
  日子继续一天一天过去,我一天一天在站区走过,虽然我已经不再期盼能再见着那个阴魂,但是我每次经过更衣室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的望过去,看看从窗户那边是否有那个我忘不了的影子。每次这样,我都会暗自觉得自己很蠢,在心里骂自己几句,但是,只要走到这里,我都会做这件愚蠢的事情。甚至有一天夜里,我还神经兮兮的跑去更衣室,等了二个小时,只想听听那轻声飘扬的歌声。
  我也找驴子要过那张光盘,想看看那张可怕却温柔的脸。可惜早被驴子丢了。
  于是,我开始有点后悔,后悔为什么那天夜里要失魂落魄地跑开,而不是好好看看她的样子;后悔为什么当初没能把那张光盘留下……
  人常说,回忆是为了回忆,再见是为了再见。可我的回忆里却没有回忆;再见后,是否还能再见呢?

  在春雨里绽放的花朵,随着秋风纷纷飞落,花瓣轻舞,让最后的娇艳在阳光下吟唱出一曲依依不舍的恋歌。不愿离去的花瓣啊,就如我零落成泥的心。等到秋风再来的时候,我不知道这一切是否也会象残花一样被雨打风吹去,零落,湮灭,了无痕迹。
  甚至有一段时间,我都在怀疑我是不是周放约的转世,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错乱,居然会爱上一个阴魂。
  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只好找了老和尚,讲给他听我的心思。老和尚的眼里总是永远充满智慧,他永远都是最温和最善良的。老和尚的慧眼一下子看穿了我心中积郁的迷茫踟躇。他很惊异于我,一个佛的信徒,居然也有如此的心事。
  他叹息道:“苦海众生,回头是岸。”可是我始终听不明白他的话。
  他又问我:“什么是缘。”我答不出来。

  他又问我:“什么是情。”我完全不明白。
  最后,他说:“你有什么愿望吗?”
  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哭了出来。我说:“我想见她,却又怕见她。我该怎么办?”
  老和尚摸着我的头顶说:“痴儿啊,世间万事,因果报应。你前世久着她一份缘;今生,你用一段思念来补她的情。还了就没了,没了就散了。回头吧。”

  有人说过:你来了,我当你不会走;你走了,我当你没有来。此人是洒脱的,可当真陷着进去,真能一走了之吗?
  我再次回到了没有欢乐,没有希望,没忧愁的日子。每天准时上班,收费,与司机吵架。我拼命的工作,把所有的思念都麻木在劳动中。
  驴子说,你是不是被鬼上了身,怎么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个总是偷懒我。还笑问我,如此积极,是不是想入党。
  入你个头啊。人家只是心中混乱而已。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却道天凉好个秋。都说相爱美,可谁又知道,爱到深处,得不到时的苦。
  碧香罗粉兰香。冷绡缄泪倩谁将。故人何在,烟水隔潇湘。

  花落燕春欲老,絮吹思浪日偏长。一些儿事,何处不思量。
2011-4-1 15:22:00
  这世上有很多事,想是没有用的。面对无法得到的东西,唯一的方法就是遗忘。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而且,绝不苦口。
  每天,依旧和驴子他们说闹,和小朱姐打情骂笑,和站长老太婆斗智,和不缴钱的司机斗勇,偶尔也会看着荒野上的黑影们发一会呆。突然一个想法,冒进我的脑子:这些个阴魂其实才是最可怜的,他们生不能生,死不能死,只能飘荡在人世间,没有明天,没有希望,没有未来。他们唯一拥有的,只是空洞的眼眸和曾经以往的那个时刻。
  活着,真好啊。我庆幸自己还有知觉。生活让我渐渐懂得,人啊,千万要珍惜你的现在,不要等到失去再后悔。
  那一段日子,我不再去想着王紫衣,我默默地唱着伍佰的歌:不要再想你,不要再爱你,会再提起,我的生命中,不曾有你。
  说来也可笑,我的生命本就从来不曾有过她。可为什么,这个死去三十多年的女人,却会钩起我深深的犹伤呢。我感觉到这一切都是一个误会,在一个特定的时刻,遇上了一个特定的鬼,发生了一件特定的事。似乎可以看到一个可以预见的结果,但是世事并非如此,只是因为我的执着,是我错了。

  老和尚曾跟我说过:“之所以有那么多的人相信我佛,都是为了补偿。我佛答应他们,这辈子无法得到的,只要信我,何证让你进入轮回,到来世去实现。”
  “那到底有没有轮回呢?”我问。
  老和尚说:“老纳也不知道。”
  “切,那老和尚你岂不是在欺骗那些人。”
  老和尚说:“只所以他们要轮回,是因为在这辈子他们有无数的错,无数的悔,无数的期盼,无数的失落。而这一切,他们都无法补偿。当这一切都无法实现的时候,人们就会选择逃避,我佛正给他们一个借口,到来世去补偿去找回,才让他们心安。”
  “是不是可以说,我佛只是心里的一个镜子。能使他们平静?”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说:“即使不停的轮回,还是要喝孟婆汤的。在那个凝滞时空的人,又如何能记忆起前生的往事去作为今生的指针?天下的众生,如何才能明白我佛的苦心,轮回,只是让迷失在苦海的众生明白回头是岸,可这世上这么多执着的人,他们又怎么能理解我佛的心意,望世生悔呢。”

  原来如此。可是在我眼中,轮回不过如此,我只信一句话,今生的事,今生了。何必管来世是人是狗是草呢?
  我完全明白老和尚点化我的心意,但是我不愿意去品味他的话。因为我感觉过幸福,感觉过悲伤。有这一切,我已经很满足了。
  春去秋来,转眼间,树上的叶子黄了,落了。
  往冬天过,本来车子就少,天一黑,过往的车子更少了。

  我看看表,才晚上八点多钟,今天怎么了四周静悄悄。
  我和驴子他们站在安全岛上,正好,没有车子的噪声,方便我们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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