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若昌不禁脸色一苦,低声叹气。
作为一个标准的官二代,他现在要军功有军功,单凭在落日谷中将汉王拼死救出的这份功劳,就可以保证他后半生无忧了。
贺若弼孙子众多,唯独对贺若昌疼爱有加,辽东之战身受重伤回来,下次再想出去就难如登天了。
裴蕴见时候不早,似乎还有重要的事情,起身告辞。
唤来小二结账,这顿饭居然吃了一百二十文钱。
要知道现在大兴的物价一斗米价值五分钱。
裴蕴应该也是极少来这种地方,听到小二报出一百二十文钱,伸入怀中的手一僵。
“明远,这顿饭钱你出。”
正在喝茶的贺若昌一口浓茶喷出老远,怒道:“说是你请客,为何又是我掏钱?”
“你家有钱啊。”
裴蕴说的理直气壮。
贺若昌被怼的哑口无言,临了只能恨恨说了一句‘下次必须是你请’,挽回一点颜面。
“萧兄弟,你我一见如故,明日我正好当值,我正在寻找一些辽东方面的资料,要不烦劳你去我那儿座座。”
萧邢尚未开口,贺若昌跳出来反对道:“司隶台这种地方谁愿意去?要是想知道辽东之事,明日还是这个时辰,带上钱来这里,我们在这里等你便是。”
裴蕴哈哈一笑,拱了拱手告辞离去。
“贺统领,这司隶台是什么地方?”强压下心中不安,萧邢问道。
贺若昌一边掏钱一边随口答道:“御史台、谒者台你可曾听说过?司隶台与其并称三台,负有巡察畿内外,六条问事之责。”
果然是个特务头子,萧邢心中暗叹道。
第二日也正是大年初一,贺若昌在家,营里所有的事情就由萧邢代劳。
营房空了大半——辽东战事损了七成精锐,新兵尚未补齐,倒成了禁军里难得的闲散衙门。
昨天和贺若昌喝完酒回来,又和大志等人喝了一通。
刚起床打了一通拳,忽然有士兵通报说有人找。
萧邢心里暗暗奇怪,自己认识的人基本全在这营区内,大年初一何人会来找自己?
换过衣服刚进指挥使司衙门,见大厅内坐着一名黑衣汉子正在喝茶。
萧邢扫视一眼,确认这人确实不认识,正欲开口询问。
不料这人发现了进门的萧邢,哈哈一笑道:“这位一定就是萧统领了吧,果真是别驾大人所言,丰神俊朗,气度不凡,好认的很。”
未等萧邢说话,就是一通马屁拍过来。
见萧邢一脸懵懂,赶忙自我介绍道:“下官是司隶台别驾裴蕴大人的诸郡从事,下官姓何,奉裴大人之命特意来请萧统领过去喝酒。”
萧邢心中纳闷至极,自己和裴蕴只有一面之缘,昨天才刚喝过酒,怎么今天还特意让人来请自己?
今天是大年初一,实在是找不到推脱的理由,只好随着他前往司隶台。
司隶台衙门在东城,位于皇城端门东侧,从安化门进去不到五里的样子。
这里属于皇城,大部分都是中央官署的所在地,司隶台就在东边的最里面的院落,紧挨着御史台、谒者台,合称“三台”。
平常日子,东西两侧人山人海,偌大的一个国家,这就相当是隋国的大脑。有地方上奏事的,有来此处交接公文的,也有跑官送礼的……
总之是十分热闹,但这司隶台门前却是个特例。
整个大兴城,除了皇宫,这就这地方最肃静,只要一过了御史台的院门,路上就干干净净像狗啃过的骨头,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连路边的小花小草都不及别的地方长的茂盛。
御史台、谒者台这俩家本就不太受文武百官待见,原因也不复杂。
御史台,用现在比较流行的网络用语来说就是一帮喷子,他们的工作说起来也挺轻松,主要就是喷人,而且是不需要确实证据的那种,风闻奏事嘛,随便喷。
有时候喷高兴了,皇帝老儿也照喷不误,一群这样的人,疯子也不会愿意跟他们打交道。
谒者台的主要工作是出使宣谕和朝仪管理,说简单点就是带着皇帝的旨意到各地方去宣讲,同时也能帮着皇帝了解一下各地官员的情况另一个主要职责就是检查上朝官员的风纪。
前一项也就是打打小报告,文武百官还能勉强接受,最让大家怨声载道的就是风纪检查。
隋文帝是个典型的马上皇帝,上马能征善战,下马勤勉国事。
只要没有特别的事情,都坚持每天早上开朝会。
这下子苦了文武百官给,大兴城规模庞大,那些家住得远的官员,早上五点就得摸黑起床,然后一路狂奔到大兴宫。
谒者台的人往宫前一站,好似门神,挨个检查官员们的官服和佩饰。有衣冠不整者或不符出朝要求者皆被要求站在宫前。
所以大兴城的文武百官对御史台、谒者台的人是厌烦至极,当然,仅限于背后骂骂娘,肯定是不敢当面对着干,人家就是专业喷子,当面对线肯定是占不到半点便宜。
而这司隶台较前面两家更令文武百官忌恨,因为他们的勾当让人又怕又恨。
司隶台原本是负责巡察京畿内外,相当于后世的巡视组。
不知何时起,他们的主要工作变成了监察官员们的言行。
有些官员,在家发发牢骚,第二天说过的第一句话就会出现皇帝的案头上。
搞得整个大兴城的官员人人自危,对这司隶台的人是又怕又恨。
司隶台的司隶大夫姓汪,后来染上重病,一直在家休养,所以主事的人一直是别驾裴蕴。
裴蕴为人低调,朝中许多官员都不曾见过他,但他的恶名每每被提及都让人心中生寒。
进入皇城,今天本就是大年初一,官员们都在家中休沐,大街上冷冷清清并没有什么人。
何从事将萧邢引领进入司隶台衙门,走到大厅后命人奉茶,自己则是去禀告裴蕴。
萧邢在厅中无事,正负手打量着厅内的摆设,身后一人开口道:“萧统领来的好快,我命人去月松楼订的酒食还未到,快随我去后面稍座片刻,后面有地龙,暖和些。”
萧邢急忙转身,恭敬行礼道:“别驾大人客气了……”
他张眼儿一瞧,不由一下子呆住了,眼前这裴蕴与昨日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昨日穿的一身普通的士子青灰布袍,看上去和普通读书人无异,只是气场略显阴冷。
眼前却是穿着深玄色为底的官服,腰间系着一条宽厚的玉带,脚蹬皂靴,一股威压感扑面而来。
萧邢随着裴蕴进入后堂,果然暖和了些。
两个主次坐定,立马有利索之人将茶奉上,轻掩房门退出去。
裴蕴光萧邢神色有些拘谨,呵呵笑道:“萧统领,你以前可曾听说过我?”
“别驾大人说笑了,我本是右翊卫的一普通士卒,若不是借贺统领的光,哪有机会见过别驾大人。”
裴蕴却并没有深究这个问题,拨弄着杯中飘浮的茶叶,轻笑道:“我感觉萧统领对我很是戒备却不知是何原因?”
萧邢讶道:“别驾这话从何说起?”
“两次与你见面,你的举动让我颇感意外,就像此时,这堂内椅子有六座,你却始终保持与我正面相座,此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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