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过一会儿,我把掌柜的叫过来,然后郡主就……”
独孤青不由眼神一亮,坏笑道:“你这人好生阴险!”
萧邢把脸一板,正色凛然道:“我这可是为了帮郡主你……”
不多时,小二拎着谁沏好的茶水再次进入雅间,为二人倒上茶,正准备出去候着,却听萧邢说道:“小二,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本公子找他有事。”
小二嘴角一抽,心中暗道,你小子饭钱都付不起,还公子,我呸……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露出职业性的微笑道:“不知公子找掌柜的何事,可是觉得这饭菜不合二位的胃口?”
饶是萧邢脸皮厚,也不觉脸上一热。
眼下这局面,戏还是得继续演下去。
萧邢一拍桌子,佯怒道:“你废什么话?”
独孤青见势也出来配合,柳眉倒竖:“放肆!东宫采买的事你能做主不成?”
小二一愣,嘿,果然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居然还敢冒充东宫的人?宫里负责采买的不都是太监吗?
萧邢见小二脸上阴晴不定,从腰间摸出东宫令牌扔到桌子上,阴恻恻道:“好好看看,这东宫的令牌还能做假不成?”
小二定眼一瞧,还真是东宫的令牌,只好强忍心中疑惑去前面把掌柜的找来。
掌柜的听小二说有东宫采买的大买卖,怎么敢怠慢,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本官是东宫鹰击郎将萧邢,这位是独孤郡主,赵国公之女,今日奉太子殿下口谕来兰风渡试菜,郡主觉得你家菜食不错,准备列入典膳名录,你可愿意?”
掌柜在这大兴城里开酒楼,干的就是这迎来送往的事,权贵功勋见得不少,一双眼睛更是毒辣无比。
只见这两人男子器宇轩昂,女子一身装扮更是贵气逼人,举手投足间气势尽显无疑,他对两人身份不敢生出半分怀疑。
掌柜扑通跪地:“萧大人,可、可典膳局采买需掌膳太监签押……”
萧邢笑道:“某奉的是太子口谕,太子今日准备分赏宣虞侯开府众将士,就以这桌的标准酉时送去营中,你这兰风渡可有这般能力?”
掌柜咽了咽口水,三十桌,一桌三百文,这都抵得上自己干两年了,心中自是大喜。
“有!有!有!,既是太子殿下的吩咐,小民自当尽力,那这饭钱……”
掌柜眼巴巴望着萧邢,低声问道。
萧邢哈哈大笑,指向独孤青道:“你随我和郡主去东宫取便是了!”
掌柜一听这话,顾虑早已烟消云散:“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这就安排,酉时保证送到……”
一个时辰后。
东宫书房,太子杨勇攥着账册怒吼:“兰风渡酒席六十桌?郡主是要宴请整个大兴城的人吃饭不成?”
萧邢垂首憋笑:“郡主说……”
“郡主说什么了?”杨勇怒目圆睁。
“郡主说太子不日要前往陇西,平日里……平日里太子抠门……”
萧邢看着杨勇逐渐扭曲的脸,心中暗爽不已。
“怕这一路上要是遇到危险,无人为太子殿子搏命,所以要替殿下犒赏宣虞候开府众将士……”
“宣虞候开府不过二百人,怎地订了六十桌?”
“郡主说军中将士食量大,所以……”
杨勇脸色铁青,又看了一眼手中账册,气得手上青筋暴起:“他替我宴请,为何这兰风渡的账房来我东宫要账?”
“郡主说……”
“有屁快放,郡主说什么了?”
杨勇终究还是破了大防,顾不得储君形象爆了粗口。
萧邢顿了顿,朗声道:“郡主说她没钱!”
杨勇目瞪口呆,还能这般请客?
“滚!”太子砸出砚台,却在萧邢退至门边时阴恻恻道:“这钱我东宫不出,你让酒楼云找郡主要钱!”
萧邢转身长揖:“兰风渡掌柜说……”
看着杨勇那要吃人的表情,萧邢不敢继续挑逗:“兰风渡掌柜说,要是拿不上钱,他就带着店里的十三个伙计来东宫门前上吊……殿下,这要是挂上一排,恐怕……”
太子喉结滚动,脑海中浮现出东宫门前挂着一排吊死鬼的场景,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叫账房来见本宫!”
“萧大人,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事啊?”
萧邢正准备迈出的脚步突然僵住。
东宫门外墙边,独孤青晃着手中的玛瑙鞭,嬉笑望着萧邢。
萧邢悄悄紧了紧怀中的钱袋,打着哈哈道:“啊……郡主,我还以为你回府了呢,要不要我送送你……”
独孤青奸笑道:“幸亏刚才太子妃找我有事,要不然本郡主今天就吃了大亏了!”
萧邢心虚道:“郡主身份尊贵,聪明伶俐,怎会吃亏?”
独孤青逼近一步,挥着拳头怒道:“你这家伙果然在骗我,明明人家兰风渡只送了三十桌,你却骗了六十桌的钱,可恶,居然让本郡主背这个黑锅……”
萧邢突然脸色一紧,正色道:“我承认,确实是多收了三十桌的钱,但这钱我是替郡主收的,没想到……居然被郡主误以为我中饱私囊,实在是伤了臣的心!”
说到些处,萧邢偷瞄了独孤青一眼,见她眼神清澈,接着说道:
“这钱的是替郡主先保管的,郡主你想啊,你太子表哥这人不仅视钱财如命,而且生性多疑,若是他派人去查不就露馅了吗?
我无所谓,最多挨几板子,再罚我半年俸禄,当我这一年白干,可若是影响了郡主清誉……
所以我呢,自作主张,先将这三十桌的钱收起来,等此事过去风平浪静,我再将这三十桌的钱送与郡主……”
独孤青狐疑道:“真的?”
萧邢一拍一胸脯,正气凛然道:“我的人品一直是我最骄傲的地方……”
独孤青忽然噗嗤一笑:“你这人真无耻,说假话的时候脸都不红一下。”
萧邢:“……”
第二日萧邢刚到东宫,就被人告知去虞候开府,府卫将军——也就是萧邢的顶头上司李同镐找他有事。
李同镐与萧邢年纪相仿,是陇西李氏一族的旁支,只不过到他这一代只剩下这并无实用的名份。
好在陇西的李氏还是有点人情,帮他举荐了这个府卫将军的闲职。
名义上是个将军,统领的不过只有虞侯开府的两班人马,加起来也不过四百来人。
虞候开府虽然也隶属禁军序列,负责东宫的警卫和太子的安保工作,其实更多的作用类似于后世的仪仗队。
虞候开府的这四百人大多都来自大兴城内的权贵旁支,鲜有人上过真正的战场,平时铠甲鲜明,其实战斗力基本为零。
萧邢不敢耽搁,在东宫詹事府告了假,便往虞候开府赶去。
刚行至东宫门前,恰遇一队人马,一人勒马停住,一位金发碧眼,宽袍大袖端坐马上的四旬的威武男子笑道:“萧大人这么急匆匆的要去何处?”
萧邢抬头见那男子锦袍玉带,端坐马上英气逼人,旁边随行几个家将,身边一匹马上有个三旬男子,一身圆领儒服,笑容可掬。
萧邢这才看清这人正是司隶台的刺史刘忆,因为在司隶台一天都不曾当值,自打第一次见过后再没遇见,却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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