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到清,每个朝代一个鬼故事》
第16节

作者: 清新的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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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吴国的鼠们一直送我到吴京,那个曾经挂过伍子胥眼珠的地方,再远,就是越国的疆土了。走了很远,回头,看见他们仍然呆在原来的地方,目送着我。我叹了一口气,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只是我不喜欢。
  松果说,我晕了整整一年,西施当时就死了,但没对外界公开过消息,随后,范蠡向越王请辞,归隐山林。杭州,西子湖畔,孤山脚下,一个叫陶朱公的人就是他。
  西子湖畔,他在怀念西施吧,长途跋山涉水,站在断桥边已经月星满天,他已经入眠了吧?东施与范蠡的重逢就放到明天吧,今夜,就让我做回一只小老鼠,和他同眠。
  孤山脚下,白墙黑瓦,红花绿柳掩映其间,我悄悄地钻进了他的房间,油灯昏暗,他仍未睡,一年未见,须发皆白,一个人喝着一壶酒,自斟自饮。环顾四周,满屋皆是西施的画像,或站立,或蹲坐,或笑,或愁,或浣纱,或弹琴,千姿百态。饮了很久,他终于摇摇晃晃地上床,我钻进了他的床底,闻着他的气息。
  一会,他开始叫起了西施的名字,我一次一次地数着,一共八十下。
  停止了对西施的呼叫,他的鼾声响了起来,我听见了他越来越均匀而低沉的呼吸,我也闭上了眼,进入了半晕睡状态。
  “东施。”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清醒,是谁在叫我?

  “东施,李宫女养的母猫又生了三只小猫,你快来看啊。”这不是…这不是在吴国皇宫,我对范蠡聊的皇宫八卦吗?
  “东施,王太监的屁真的好臭!”又一句,天!我从床底钻了出来 ,爬到了范蠡的身边。他仍在睡,睡得很香,是我的幻觉吗?
  “东施,你到哪里去了,我怎么找不到你。”这一句话,我看得清清楚楚,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一整夜,他叫了东施一整夜,整整八百次,我趴在他的胸口,眼泪不停地掉下来,原来我早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天方鱼白,他起床离开, 我呆在了他的床底,在床底的地上,挖了一个坑,躺了进去,上面用土封好,这就是我最后的归宿。
  (完)
  日期:2010-11-1 22:01:00

  四、登徒子之死
  “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国;楚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东家之子。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然此女登墙窥臣三年,至今未许也,登徒子则不然。其妻蓬头挛耳,齞唇历齿,旁行踽偻,又疥且痔。登徒子悦之,使有五子。王孰察之,谁为好色者矣。”

  ——《登徒子好色赋》
  (一)
  从二十岁起,我就天天诅咒着他,希望哪天他出门,踩到一堆鸡屎,然后摔得脸朝下,嘴巴正好咬在踩过的那堆屎上。后来,我也曾咒他,走路被马车撞得满脸血,下水被蛇咬,上床时被女人揪掉小鸡鸡,可是,这些所有的都没有实现。
  然而,我没有咒他死,他却死了,听到他死亡的消息,我居然忘了笑,只是在想,为什么我的诅咒会不灵,他怎么可以死,每天在入睡前诅咒他,可是我人生最大的乐趣和寄托了,登徒子,为什么你会死?而且还死于谋杀。
  谁杀了你?谁杀了你这个楚国第一好色之徒?王带着我去看了死亡的现场,致命的伤口很干净,看来是一个职业杀手干的,一刀捅进心脏,刀柄没过了胸,七窍流血,仰面躺着,他的嘴里,塞着一个精致香包,粉紫色的,有着幽香。
  整个尸体,最奇怪的地方,是他缺了一只手,一只脚,一只耳朵,曾被我诅咒的小鸡鸡,倒是安然地缩在胯下,我想它再也不会有重振雄风的机会了。仵作检查完,告诉楚王,手脚和耳朵,都是死后被砍的,伤口齐整,而且还曾经被包扎。
  楚王看完,眼眶红红,拍着我的肩膀,说:“宋卿,你和登徒子是我的左膀右臂,平常我们三人总是在一起商量国家的大事,从今往后,就只剩我和你了,想来真是悲凉啊。”

  登徒子,我因为你独身三十年,你死了,最高兴的应该是我才对,我怎么可能会为你悲伤,我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转身,回家,杀鸡杀鹅,感谢上天除掉你,可是,楚王在场,我只好假装挤下了几滴眼泪。
  楚王看我流泪,开始与我抱头痛哭。登徒子,能被王如此珍视,你在九泉之下,应该含笑了。
  哭完,楚王对我说:“一定要抓住杀登徒卿的凶手,这个案件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宋玉,你全权负责这件事情,要为登徒洗冤报仇。”
  我想,找到那位凶手,一定要好好地谢谢他,送给他白银千两,黄金百两,并且护他出楚国,从此逍遥天涯。
  不过,到底谁杀了他呢?是被他负过的女子,还是被他抢过老婆的男子?抑或,像我一般被他阴魂不散纠缠了十年表面友好暗地怨恨同朝为官的大夫们?他平常为人嚣张高调,得罪的人可真不少,头痛,登徒子,你死了也不放过我,我咒你在阴间,被孟婆看上,做孟公,天天行房,生一堆的孟子。

  日期:2010-11-2 21:52:00
  (二)
  第一条线索是登徒子死时叼着的香包,它不是一只包,而是一个飘在皇城每一个正当壮年对美色垂涎欲滴的男人心里的传奇,能得到它,就意味着能与皇城第一名妓柳眉共享良宵,柳眉,该怎么形容她的美?用任何言语好像都够不着她风情的一半,每一个见过她的人,都会忘记语言,被她带来的幽香,被她如丝的媚眼,生生地勾了魂,若她做鬼差,这天下的男人,估计都要死绝了吧。

  坐在案桌前,属下去拘柳眉来问话,我盯着眼前这个香包,好像又看到了登徒那可恶的笑。一年前,这个香包就摆在我与登徒之间,柳眉说赢的人可以拿走这个香包,我不想输,所以我要赢。
  妓院,围观者众,两个男人为美妓争风吃醋要靠大打出手赢得春风一度,何况,还是两个王最宠幸的当权大夫,热闹的场景,连门口卖茶叶蛋的小贩都伸长着脖子,想看看谁会赢。
  登徒站在我的前面,他身材比我高大,却肯定不是我对手,他明白,我也明白,所以我安静地看着他,嘴角上扬,这个终年浪迹花丛的色鬼,他的精力早就被女人掏空了吧?想和我斗,回到十年前也不可能。登徒还是一脸吊儿郎当的德性,他伸出一根手指,朝我勾了勾,我不理他,又不是他的狗,一勾就得摇得尾巴跑到他面前。登徒看勾手指无效,朝我邪恶地一笑,把伸出的那手指,慢慢地朝下。

  可恶!这个恶毒的男人,他在骂我!我怒吼一声,朝着他的脸挥了一个拳头,正中他的颊,狠狠的,他整张脸都皱得跟团棉花似的,真解气,不过,他为什么不挡?正想着,他的手把我整个人拽到他的跟前,他的脸, 我的脸,呼吸互通,都可看得他嘴里的蛀牙,他笑着,移近我的耳朵,轻轻地说:“玉儿,我每一天都需要女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我输了,我就翻墙进你的家,虽然你没有老婆,但你还有娘啊,过不了多久,你就得叫我爹了,玉儿。”

  这死色鬼,有没有廉耻心的?还敢叫我玉儿,我的双眼死死地瞪着他,他却一直在得意地笑,我的双手又握成了拳头,随时可以把他的脸揍成茶叶蛋,但我却一直没有出手,愤怒在胸中燃烧,我却不敢出手,因为他说得出,就做得到,更可怕的是,从我认识他开始,只要他想要的女人,没有一个能逃得过他的魔掌。我虽然对老娘有信心,却不敢冒这个险,万一…九泉之下的老爹,会气得从坟里爬出来把我揪进土里骂得死去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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