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怎么突然下了这么大的雾？”程乾暗自骂了一句，手底下的速度却没有减慢，只是他的脊背挺地更直了，双眼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前方，全身的每一个神经都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
　　叶玄衣心中也是无比的着急，这雾来的太突然、太不是时候了。记得他曾经看过一个美国科幻恐怖片叫做《迷雾》，剧情说的是有一天，某个宁静的小镇中突然刮过来一阵大雾，然后就有很多人离奇死亡，似乎雾中藏着怪兽一样。具体情节他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但是故事的结局却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但凡那些勇敢冲进迷雾中寻求出路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虽然这个故事是虚构的，但是有一点却是他十分认同的：凌晨时分，不要在大雾中出行。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在前方等待着你的是什么。

　　然而，此刻他却顾忌不了这么多了。因为怀中狗蛋的身体烫的吓人，他不敢拿体温计去测，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正常人使用的体温计已经不能测出他的体温了。他只想赶紧到达目的地，时间每过一分，他心中的内疚和不安就增加一分。如果不是昨晚的那场惊吓，狗蛋也不会…….
　　突然前面传来了一阵骚乱，有人大声说话的嘈杂声、也有机器的轰鸣声，还有隐隐约约的红灯在闪动，程乾不得不放慢了车速。待车慢慢滑行了一两分钟之后，才看清前面的路上围着一堆人，似乎还设了路障、拉起了警戒线。
　　程乾将车子熄了火，拉开车门走了出来，后面叶玄衣也跟着走了下来，他将车门重重的关紧，又朝程乾“喂”一声，程乾立刻明白地按了一下遥控钥匙将车门锁紧。然后两人一并朝着人群堆走了过去。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立刻强烈地刺激着两个人的神经。程乾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慢慢走过去，叶玄衣的脸色也是一片铁青。只见一辆车头向南、车尾朝北的长途客车正歪歪斜斜的躺在路边，车头已经粉碎，车身也严重变形。与此同时，另一辆已经看不出原貌的车整个车头几乎撞进了长途客车的车头里面，车厢与车头已经分开了，从粉碎的车头中露出半截残缺不全的身子来，血肉模糊的腰身处还在往外流着腥红的血。可能是因为与车头在撞击的过程中分离的原因，这辆车的车厢似乎没有受到多大损害，孤零零地歪在离车头两三米的地方。奇怪的是，车身上还镶着一圈黑色的彩带。

　　日期：2012-4-30 20:02:00
　　程乾和叶玄衣心中皆是一凛，都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在两辆车相撞不远处的地上铺了一地的残肢断臂和扭成两截的尸身！尸体中流出的血已经将地面染成了鲜红色，有几具尸身倒是还算完整，但是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警车的鸣笛声和交警携带的对讲机里时不时传出一些声音。也不知道是从哪具尸体里流出来的肠子和内脏铺了一地，令人一见就作呕，还有一些白色的液体，如果叶玄衣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脑浆。

　　见到有人走过来，一个正在记录的交警走了过来：“干什么的？”
　　程乾道：“路过，请问一下丨警丨察同志，发生什么事了？”
　　交警上下打量了一下二人，说道：“什么事？你不会自己看吗？发生车祸了。”
　　程乾道：“哦，什么时候的事？”
　　交警有些不耐烦地回答：“二十分钟以前，值班的人听到这边有响动，就过来看了看，”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程乾这才发现原来那里居然有一个值班亭。

　　交警接着说：“看到没有？一辆长途客车和灵车撞了。车上的人都死光了，妈的，太惨了，肢体不全的，连人数都统计不出，估计得找法医过来帮忙鉴定才行。”
　　一旁的叶玄衣惊道：“二十分钟？”
　　交警怪异地看了一眼叶玄衣：“有什么问题吗？”
　　叶玄衣没有吭声，眉头皱地死死的。
　　程乾接口道：“丨警丨察同志，我是市人民医院的医生，我叫程乾，这是我的工作证，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过去帮您看看。”
　　交警抱着怀疑的眼光接过程乾手中的工作证，看完之后，脸色缓和了不少：“那就麻烦你啦！我们正愁这么早上哪儿找人去呢！这车祸发生的太突然太猛了，你说一辆灵车怎么那么大威力，居然能把一辆大巴撞成那样！真是的……好了，你们去看吧！有什么发现，立刻通知我们。”
　　程乾笑着点点头，收回自己的工作证，放回钱包中。
　　叶玄衣捂着嘴和鼻子，强忍着恶心的冲动看着地上的尸体，一边说：“程乾，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日期：2012-4-30 20:02:00
　　程乾正在专心查看一具还算完整的尸体，不经意地问了句：“怎么了？”
　　叶玄衣道：“二十分钟前才发生的车祸，就算是火星撞地球，也不可能一击即中、全都死光了吧？就算是运气差到极点没有幸免于难的，才二十分钟，居然连一个苟延残喘的都没有，这算不算很奇怪？”
　　程乾手中一滞，说道：“你过来一下。”
　　叶玄衣疑惑地走过去俯下身：“干什么？”

　　程乾拿着手机照明，他指着面前那具尸体道：“你看到她的表情没有？”
　　叶玄衣先是一愣，继而凑过脸去，就着手机屏幕光一看：“有什么不对的吗？”刚问完这句，他便呆住了。
　　程乾灭掉手机电灯，继续说：“你也看到不妥了吧？其他几具尸体我也看了，还有那些残缺的头我也看了，但凡还能看到脸都是这样。”
　　叶玄衣的脸有些发白：“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程乾点点头：“虽然车祸往往都发生在一瞬间，而且还是在这样大雾的天气中，相当突然。但是在撞击的那一刹那，在本能的驱使下，人体的各个器官都会做出相应的反应。反应在表情上，就应该是恐惧、惊慌失措，即使是有纵泰山崩于前亦不形于色的人面对一刹那到来的灾难，难免也会有瞬间的失神。但是你看这些人，她们的表情居然全都是一样，无一不是祥和、宁静，只看这张脸，似乎看到的不是因为车祸而被夺取生命的人，而是正做美梦，睡着的人！”

　　程乾这番话一说话，连他自己的身上顿时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黑暗中，那甜甜入睡的人似乎随时都会睁开眼醒来一样。他直起身，脸色有些发白，而叶玄衣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日期：2012-4-30 20:02:00
　　“哎，你们过来帮我找找，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一个声音在几米开外处响起，其实并没有多远，只不过隔着浓雾看不清而已。程乾和叶玄衣听到这叫声，不由地也走了过去。
　　一个个子矮小、体格健硕的交警正站在那截脱轨的车厢前看着什么。另两个交警也走了过来。

　　“怎么了？什么情况？”之前跟他们说话的那个交警问道。
　　“我数了一下这边的尸体，只有那一具啊！”说着指了指和大货车相撞的车头。虽然雾大看不清，但是叶玄衣和程乾都清楚那里有半截冒着血的身体。
　　“一具就一具呗，你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交警不高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