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于是在邹富贵办公室一侧沙发上一溜坐下。

　　隔壁办公室的龚主任欲过来照应服务。邹富贵对她挥挥手说：“你忙你的去吧。”
　　于是孙经理主动去泡茶续水，首先端给邹富贵，邹富贵又把茶杯放到吴秘面前。
　　“谢谢。”吴秘对邹总抬了抬手说，“俗话说，当官动动嘴，下面跑断腿。你在廖书记的电话里一留言，害我满城上下东西跑。他让我跟你了解具体情况来了。”
　　邹富贵笑道：“你们政府的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还是能够争取到一些美誉度的。”
　　吴秘说：“也就是你，换其他人，恐怕就没这么利索了。”

　　邹富贵说：“你不用这么捧我。”
　　“我说的是真心话。”吴秘稍稍放肆地，“你俩可称作什么来呢？是亲不是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他对你可是一点办法没有。”
　　“那是廖书记识大体，懂得尊重人。”邹富贵对蒋经理说，“什么具体情况，什么委屈，你直接告诉吴秘得了。”
　　蒋经理鼻子嗤一声，说：“有什么可说的？人家就是找茬，就是成心跟我们昊天制药过不去。也不知我们什么地方得罪他们了。”
　　胡经理说：“我看你多少也得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也对，我这人的长相看去就不像个好人。这是我的错。”蒋经理自嘲道，“人家怀疑我制毒贩毒造假药有些道理呢。可光有道理有什么用，你得拿出证据呀。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搜查，查到什么啦？”
　　吴秘说：“我刚从公丨安丨那边过来，我听江局长说，他们不是查这个，是找人，找一个叫夏新元的警员。江局说，姓夏的好像是被什么人绑架了，藏匿了。”
　　说这话时，吴秘的眼光在几个脸上迅速掠过。
　　胡经理气愤地：“真是岂有此理，他们人失踪了，关我们什么事，凭什么到我们昊天搜查？”
　　“原来是这样啊。”蒋经理不经意地望了邹富贵一眼，无可奈何地说，“这下好了，我蒋德颂是彻底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了。不仅有制毒造假的嫌疑，现在又增加一项绑架杀人罪了。”

　　邹富贵说：“你担心什么呢，吴秘今天上门不就是来听你解释和撇清的吗。”
　　蒋德颂说：“我说我什么都没干，人家信吗？”
　　邹富贵说：“怎么不信? 党的政策是讲事实，重证据。”
　　吴秘说：“邹总说的对。你管他怎么查，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过，我估计你昊天制药也有哪里做的不对的，不然，他们为何独独查你，不查别人？”
　　蒋德颂说：“这个问题我就回答不了了。”
　　“有做的不是的，对不对？”吴秘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水说，“我的意思就是，你也别光埋怨别人。人家要查就让他查，心里没鬼就不怕查。廖书记现在需要安定团结，没有什么大事你们就不要去烦他。他刚当上一把，还是代理的，手头工作千头万绪，哪有精力来管你这点狗屁倒灶的事。”

　　邹富贵明白吴秘的这些话是说给他听的。这个廖氏，什么东西！当上一把后就想甩开我不管了? 你想都别想，不是我们费尽心思捣鼓，哪有你高升的今天？邹富贵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满口赞同地说：“廖书记说的对，他现在处的位置不同了，做兄弟的我们就要胸怀宽广一些，要多替书记着想，不能光站自己角度考虑事情。”
　　吴秘说：“你邹委员能这么想，就是廖书记的福气，我替他谢你。”
　　大家又说了一阵闲话，看看时间五点过头。邹富贵对吴秘说：“你晚饭跟我们一道吃得了。”
　　吴秘说：“那就我请客，你们给我弄了一套成本价的单元房，我还没来得及谢你们呢。刚好凑这个机会。”
　　邹富贵笑道：“你吴秘有这心，我们不能不成全啊。我们走。”
　　下到楼底，见一号车停在路口当中最近处。孙经理说：“我们都不开车了，坐你吴秘的一号车。”

　　日期：2010-10-12　21:36:46
　　“那就请吧。”吴秘望望邹总，作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这不太好吧。”邹总嘴上这么说，腿还是往上跨了。邹富贵对前面说一句，“去福鼎。”
　　吴秘补上一句：“去福鼎。”
　　司机小汪就一声不吭地往指定饭店的路线前进。
　　吴秘在车上想，这餐酒宴，花多少才不算小气呢？真要花，花三四千也不算多。可吴秘一想要花这个数，心里就有些舍不得。按理说，人家便宜几十万给你一套房，你还这么小气，实在是说不过去。可吴秘打心里就没想过要这房子。人家诚心要给，廖书记又开了口，你不要还不行。所以只能将家底掏空来付这房款。眼下手头哪还有什么钱啊。

　　车到福鼎门口，邹富贵掏了两百钱给司机小汪说：“你随便到哪吃点，回家吃也行。完了，吴秘打你电话。”
　　菜是吴秘让大家点的，一人点两个。有地上爬的，有天上飞的。酒是上五粮液还是上茅台有些分歧。邹富贵说：“来个中庸之道，一样一瓶吧。人家吴秘晚上还要给书记写稿子的，不能多喝。”
　　吃了一半，吴秘谎称去方便，其实是去结账。收款台告诉他，五百。吴秘说：“怎么这么便宜？五百还不够酒钱呀。”人家告诉他，这些飞禽走兽都是邹总买了养在这里的，就收个加工费，酒也是存在这里的。
　　吴秘这会终于明白，邹总带他到这里请客是为了让他既有面子又省钱。可付了钱，吴秘心里还是快乐不起来。他心里甚至有了不想上去见邹总的念头。虽然是省了钱，但这让他很没面子呀。他在楼道里逛了逛，钻进一卫生间方便起来。
　　他蹲了一会，听见一个脚步声进来。此人边走边接电话，声音显得小心而神秘：“……好，好，货人家一定要拿，你就放一些，对，放一些。旺生¬——，福生没回来吧？你一定要警告他，不准他随便走动，丨警丨察正张着大口袋等着他呢。”
　　吴秘心想，听声音，说话的像是蒋经理。他说的这个福生应该就是江局提起过的那个应福生吧。就是他下迷药到酒里把夏新元掳走，两人一同消失的。前不久，他还回来过一次，唆使街头混混把监视他家的丨警丨察给揍了。

　　这个蒋德颂放着近处的卫生间不上，上这里来上，显然以为我在那里。看来这通话内容是见不得人的。什么货不货，不会真是丨毒丨品吧？想来多半江局查他是没错的。
　　吴秘躲在隔间里不敢声张，待蒋经理出去好一会才出来。
　　为了掩饰刚才偷听的不安，吴秘一进包厢就说：“邹总，真是不好意思，我走到哪都享受你的阳光雨露。同样也摆不脱你高大身子的阴影。我方便后去付钱，人家只收了我五百块，说就是加工费。我真是恨你，你弄得我一次次欠你人情，你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啦？”
　　邹总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说：“你吴秘还真是一雏儿，人家拿我何止千万，连眼皮都不眨一下。我掉一钢镚儿地下，还害你弯腰去捡，这算得了什么哟！”
　　吴秘不好意思地笑道：“你邹总一张口吐莲花的好嘴。这么说，还是你不好意思啰？”
　　“是这么个理。这么点钱对我来说是不是就像一钢镚儿？你官员是千斤贵体，玉面金身，你能屈尊弯下腰去捡，是你给我邹富贵面子啊。我是不是要谢你？”
　　吴秘摇头甘拜下风地：“你邹总不愧是高人一个。难怪你能把企业做大做强，我吴秘对你是五体投地了。”
　　蒋德颂插话道：“你不用说好听的，今后来点实际的就行。”
　　邹总说蒋德颂：“你不好这样为难人家的。来来来，这第二杯干了吃饭，不能耽误吴秘晚上加班。”

　　此话一落，胡经理马上打招呼，叫服务员准备上饭。
　　吃罢饭，大家在酒店门口散了。吴秘给小汪打电话说：“你不用来接了，我直接打车回家了。”
　　走到半路，吴秘进路旁的一家移动营业厅，买了一张神州行，买了一张充值卡。神州行卡塞进手机，充值后，马上就在路上就给夏新风的手机发了这样一条短信：夏新元的去向，坝边街贸易行的鞠旺生可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