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完澡出来，莱莱已经关了灯，我凭记忆找到我的床。躺在床上，我用手支着淋湿了的头。
　　想起莱莱就在我身边，我有一种归宿感。
　　她问，海子哥哥，你又在想心事？

　　我说，是的，但是不是上次的心事。
　　她说，你心事真多。
　　我说，睡吧，莱莱。
　　她说，好的，你也别想了，晚安，海子哥哥。
　　我说，安。

　　黑夜中，我的嘴向她所在的方向吻了一下。
　　日期：2010-12-14　15:36:06
　　躺在床上，我想起了林子。
　　林子说，一般来说，男人的情感大致可以划分为两个阶段。一是付出和努力保持完美形象的阶段。这个阶段，男人们以能为自己所爱的人付出为乐事，只要能得到她的爱，付出什么都愿意。这个阶段，男人们恨不得能剖腹掏心给对方看，以证明自己对她是一片真情。在这个阶段，就算和心爱的女人睡在一起，他也不会碰她，不是不想，也不完全是不敢，而是他在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和她在一起是因为爱她，而不是为了和她上床。第二阶段则是占有阶段。这个阶段，男人们付出后希望得到回报，给女人买衣服的时候，心里可能在计算上床的时间，或者这样她可能表现得更好。所以，如果有男人和喜欢的女人躺在一起而又不碰她，只说明两点，第一，他处于第一阶段，第二，他的确爱她。

　　我们不以为然，就向李君鹏求证，因为当时只有李君鹏有女朋友，并已经奉献了自己。李君鹏呵呵一笑，说，林子完全是瞎扯，不过还是有点道理。我和方莹在外面同丨居丨了一学期，我都没碰她，我当时就觉得爱她就不应该碰她，现在想明白了，其实我就是在向她证明我爱她。但是林子有一点说得不准确，我当时不碰她其实是因为我相信我以后有机会得到她，当我觉得已经充分证明了，就结束了那种证明。林子则说，我哪儿没说准确呀，那是你进入第二阶段了。李君鹏想了一想，说，也对呀。不过还是不大准确，就我而言，当时我知道方莹不会马上离开我，如果我遇见她时，她恰恰要离开，比如去别的什么地方呀，或者刚好毕业什么的，也就是说我想证明，但是时间不允许的时候，我想我还是会碰她的。林子说，我说的是一般情况，你那是特殊情况，我们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还有，林子补充说道，男人一般只为一两个女人保持第一阶段的情感，比如小李子，他以前和方莹同床一个学期没有碰方莹，我想，以后小李子不会再有这样的经历了，只要他喜欢那个女人，如果还同床，他铁定会办了她。
　　我们都笑，问小李子是不是这样，李君鹏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说，我现在想起和方莹同床一学期没有发生故事就觉得自己挺二百五的，以后有这样的机会肯定不会这样傻了。
　　李君鹏说，林子，你行呀，都总结出规律来了。没少女孩子上你的当吧。
　　林子一晃头，说，非也。此乃家父所授也。
　　我们张大嘴惊诧不已，问，你老爸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老流氓。

　　林子沉思片刻，说，你们还真没说错，我爸其实很流氓的。我很小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谈恋爱要跟自己喜欢的女孩谈，结婚生子要跟基因好的女孩完成。这样自己很快乐，也不耽误人类的繁衍和进化。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从来没见过我妈。
　　林子说话不遮掩，全世界也只有他这样说自己的老爸，他说他自己的时候也这样，因为他说，那是事实，没必要遮掩。人们遮掩得太多，所以不快乐。
　　有一次，他在厕所里冲澡出来，忘记带裤子，就光着身子走了出来。马佳盯着他瞅了半晌，说，林子，你那玩意好小呀。
　　其实我们都看见了，但是男人都在意这个，所以没说。
　　林子一点没有生气，低头拉起他的活儿看了看，说，他们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结果我长大了，还是只有一只小麻雀。
　　我们听完倒在床上笑得四仰八叉。笑完后我说，林子，你很诚实，爱讲真话，对自己都不留情，以后适合做法官。实事求是，很公正。
　　林子摇头，说，我不能做法官。
　　我想了想，也对，然后说，那你适合做丨警丨察，只需客观辨别好坏，然后抓人。

　　他摇头，说，我也不能做丨警丨察。
　　我想了想，也对，然后说，那你适合做人民教师。
　　他还是摇头，说，我想做人民教师，但我不适合做人民教师，估计做不长。
　　我又想了想，好像没错，就问他，那你适合做什么？
　　他沉默片刻，说，坏人。
　　日期：2010-12-14　17:14:25
　　第二天，我们睡到十一点才醒。

　　洗漱完毕，我们下楼去吃饭。楼梯上，我不知道莱莱是不是故意，她的手碰了一下我的手，我忍不住伸手牵住。
　　我们幸福地牵手找饭店，走到校门口，我看见一辆军绿色的路虎停在路边。
　　莱莱也看见了，她说，海子哥哥，那车好像我爸爸那辆。
　　我说，我也看见了。
　　我们走进了一些，这时车窗打开，一个中年男人看着我们，喊道，莱莱。

　　车里的人正是江叔叔，莱莱的爸爸。
　　我们赶紧放开拉着的手。江叔叔装着没看见，说，海子，你们上车吧。
　　我希望莱莱去坐副驾驶，但是她傻傻地跟着我坐到后面一排。江叔叔面无表情，我能感觉到他在反光镜里看我，我浑身不自在。江莱也被江叔叔的突然出现吓懵了。好半天才说话。她说，爸爸，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江叔叔说，路过。
　　不知道是我心理原因还是本来就如此，我感觉江叔叔的语气冰冷，我从反光镜看了看他，他有些疲倦，好像一夜未眠。
　　江莱说，哦。

　　然后是一车的沉默。
　　江莱说，爸爸，我们现在去哪儿？
　　江叔叔说，去吃饭。
　　然后又是一车的沉默。
　　江叔叔熟练地把车看到风云大酒店楼下，这是本城唯一的五星级酒店。

　　我说，在这里吃呀？
　　江叔叔说，就在这里。
　　我们下了车，服务员热情地过来引我们入座。
　　江叔叔把菜单递给我，说，海子，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吧。
　　我说，你们点吧
　　江叔叔没给江莱，自己点起菜来，他一口气点了十个菜，鲍鱼什么的，我听得有些颤抖，猜测着江叔叔的用意。
　　服务员走后，江莱说，爸爸，你怎么点那么多？还有人要来吗？

　　江叔叔说，没有，吃不完，海子可以打包回去。
　　江莱说，哦。
　　吃饭的时候，江叔叔问了些我工作上的事情，还问了江莱的近况。
　　我很拘谨，像当年第一次去他家那样，不敢夹菜。
　　江叔叔吃好停下筷子，说，莱莱，你去车里把我的包拿进来。

　　江莱说，爸爸刷我的卡吧，我带身上的。
　　江叔叔说，不用，你去拿。
　　我伸手要去接车钥匙，说，江叔叔，我去吧。
　　江叔叔说，不用，让莱莱去。
　　莱莱接过车钥匙，说，哦。然后离开了。
　　江叔叔见江莱走后，他说，海子，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我说，江叔叔，你说。

　　他说，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要接你们到县城里去吗？
　　我说，嗯。
　　他说，小时候，我下河洗澡，差点淹死，是你爸爸救了我。
　　我说，哦。
　　他说，我觉得我有义务替你爸爸完成他的遗愿，因为我这条命是你爸爸捡回来的。所以我要尽力让你们兄妹读完大学。当然，艳子自己考不上，我也没办法，但是她在我公司里也不错。
　　我说，谢谢江叔叔。
　　他说，但是，海子，我只有一个女儿，莱莱什么都不懂，从小到大我都给她最好的，以后的一切我都希望她能得到最好的。我希望她以后想吃这样的饭就能吃到这样的饭，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能过什么样的生活。你明白吗？
　　我低头刨饭，说，嗯，我明白。
　　江叔叔沉默了片刻，说，那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