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TMD在背叛》
第13节

作者: 川逸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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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三轮上,我不由得想起了马佳和林子。
  林子是个怪胎,你永远无法预测他下一刻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他通常会在寝室里说,没钱了,我要去找钱。然后消失一段时间,再然后回来就看书,说疯话。过他的正常生活。

  那次他又说没钱用了,要出去找钱,马佳听见后要跟他一起去。林子说,你有什么可以换钱?
  马佳说,只有力气,卖血都不行,因为我是乙肝携带者。
  林子说,好,我们就卖力去。
  然后二人竟然真去租了两辆人力三轮,开始,他们在学校门口拉,生意还不错,但是马佳遇到蓝洁后就不愿意了,二人只有去市里。
  有天晚上,马佳回来,说,今天我拉了太多人,后来上坡的时候腿软得实在蹬不上去,这时来了一位好心人,他骑着摩托,用脚蹬着我的三轮车屁股,带我上了坡。哎,这个社会还是好人多呀,我们小学老师说先富起来的人带动其他人一起富起来的真意就是这样吧,哈哈。
  我们笑,马佳数完钱便唱着歌要去冲凉,林子说,小马哥,我给你讲个故事。

  日期:2010-12-17 10:39:23
  我们一听林子要说疯话了,就都停下手里的事情,支着耳朵听。
  马佳把毛巾搭在肩上,笑着说,林疯子,你又要说啥?
  林子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有一个草原,里面住着很多老鼠。草原的不同地方散落着很多粮食,开始的时候,谁找着粮食谁就吃。后来,有一群老鼠耍流氓,他们聚集在一起,仗着鼠多力量大,控制了其他老鼠,他们叫其他老鼠去找食物,然后进贡给他们,只留一点给找粮食的老鼠们维持生命,不听话的老鼠就被他们咬死。
  终于有老鼠受不了,就组织了另一批老鼠干掉了那群流氓,但很快,老鼠们发现,这批老鼠其实也是流氓,如此干来干去,终于出现了一批新老鼠,他们团结所有老鼠干掉控制他们的老鼠流氓后,用统一分配的方式给老鼠们分粮食,也就是大家一起找粮食,然后把粮食集合起来,再由他们统一分配,每只老鼠都能得到平等的一份。

  后来,分粮食的老鼠发现,草原太大,这种方式太耗时间,效率不高,很多老鼠觉得不找粮食也能分到一份,所以就懒惰起来,不再去找粮食,如此一来,老鼠们找到的粮食越来越供应不上每天的开销,大家都在挨饿,这样下去不利于鼠种的进化发展,于是分粮食的老鼠决定,让一些老鼠到粮食多的地方去找粮食,找到后允许他们自己给自己留一些,然后再让这些老鼠把多余的粮食运到粮食贫乏的地方来。

  但问题出来了,让谁去?谁都愿意去,但是都去的话就乱套了,于是分粮食的老鼠就编了一些笼子,让绝大部分的老鼠在指定的笼子里找粮食,尽管他们知道,那儿可能没什么粮食。
  笼子外的老鼠找到了吃不完的粮食,他们自己就囤积起来,谁都没把当初的本意放在心上,偶尔笼子里的老鼠闹情绪,他们则放一点吃剩下的安慰他们。后来,有一只小老鼠发现,这个草原本来就是大家的,为什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于是它决定逃出笼子,它逃出笼子后,发现外面还有无数的笼子。
  马佳听完,说,完了?
  林子说,完了。
  马佳说,林疯子,说明白点。
  林子说,我们就是笼子里的老鼠,你想当哪种老鼠?
  马佳笑,抬头问赵辉,赵鸡子,你想当哪种老鼠?
  赵辉说,我当然是编笼子里的老鼠嘛。

  林子笑,你不过是一只蹲在笼子里给别的老鼠编笼子的老鼠。
  马佳又问李君鹏。
  李君鹏说,笼子里有网线没?有网线的话我就做玩网游的老鼠,嘿嘿。
  这话给马佳提供了灵感源泉,马佳哈哈一笑,说,只要笼子里有母老鼠,我就不管其他的了。
  马佳又问胡永杰,胡永杰说,我是侠鼠,劫富济贫的侠鼠。

  我说,你劫富济你自己还差不多,你有老鼠流氓的气质,但是没有老鼠流氓的机遇。
  胡永杰就反问我是什么老鼠,我不回答,我问林子,林子你想做哪种老鼠呀?
  林子一笑,抱起吉他,扫了一阵琴弦,深情地唱道:我是一只小老鼠,在笼子里唱歌的小老鼠,我是一只小老鼠,在寂寞中看世间纷扰的小老鼠,我是一只小老鼠,一只自由的小老鼠。
  我们听后就笑,赵辉说,你他妈都在笼子里了还自由个鸟呀?
  林子说,心中有自由,我就自由。
  马佳说,我看你他妈是只闷骚的小老鼠。
  我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出来。
  三轮车夫问我笑啥,我说,老鼠。

  他说,嗯,这边老鼠就是多。
  我看着他的背影,说,是的,很多,都想逃出笼子。
  他说,什么?
  我说,没什么。
  师傅把我拉到指定地点,我说,师傅,多少钱?
  他说,五元。

  我知道行情,从车站到这里都是三元,但是师傅见我提着包从外面回来,所以宰我。我不知道我们的人民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我没说什么,给了他五元钱。说,谢谢。
  日期:2010-12-17 14:21:38
  穿过一条石板路,就是我家。我看见我妈正在门口张望,她看到我便笑着迎上来帮我提东西,说,你怎么又瘦了,平时不要节约,多吃点。
  我说,我哪儿瘦呀,昨天才称了,涨了五斤。
  她笑,说,就是要涨胖点才好。
  她准备了好些菜,我到家,她才下锅,她叫我先休息一会儿。我走进自己的卧室,床边的小桌上放着一把吉他模型,那是江莱送给我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吉他模型靠着一个纸箱子,里面装着我中学时代爱听的磁带,Beyond占据大半空间。
  我打开纸箱子,拿出一盘江莱送给我的磁带,掀开盖在录音机上的毛巾,放进磁带插好电源,按下播放键,录音机居然还能用,磁带很久没放过,开始有点走音,十几秒后就正常了,磁带里响起了Beyong的《大地》:

  在那些苍翠的路上
  历遍了多少创伤
  在那张苍老的面上
  亦记载了风霜
  秋风秋雨的度日
  是青春少年时
  迫不得意的话别
  没说"再见"
  回望昨日在异乡那门前

  唏嘘的感慨一年年
  但日落日出永没变迁
  这刻在望著父亲笑容时
  竟不知不觉的无言
  让日落暮色渗满泪眼

  在那些开放的路上
  踏碎过多少理想
  在那张高挂的面上
  被引证了几多
  千秋不变的日月
  在相识里共存
  姑息分割的大地

  划了界线
  我坐在椅子上,听着音乐,看着窗外的风景,想起了中学时代的自己。那个追梦的少年,那个在球场上挥洒汗与泪的少年,如今没有了当年的热血。我已不再轻狂,四平八稳地、小心翼翼地和人相处,与人总有隔膜,自己少有欢乐。曾经的少年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新愁平添,却了无心思赋词。而窗外的那棵树依旧秋黄夏绿。
  日期:2010-12-17 14:23:08
  我妈做好了菜,我关掉录音机走出卧室。
  我说,妈,艳子现在怎么样了?

  我妈说,挺好的,你江叔叔给她涨工资了。一会我打电话叫她请几天假。
  江叔叔的生意越做越大,已经把公司迁到市里,但是他们的家还是这里,因为江阿姨还是这个县的教育局局长。
  我说,不用,一会我给她发条短信。
  猛然间,我发现自己和妹妹联系得好少。
  我妈说,那行,孙海呀,当初你江叔叔一直想让你进他们公司,不知道后来他怎么就没提这事了。

  我说,妈,我们不能一辈子靠别人。我还琢磨着攒点钱给艳子盘个门面让她做生意。
  我妈说,她在你江叔叔那儿做得好好的,做什么生意呀,你也不小了,自己攒点钱娶媳妇吧。
  我说,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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