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藏行的当初,除了三次婚姻,也曾和别的女友曾有暧昧,他在最后一桩婚姻之前,一度是甩女人如弃敝屣,始乱终弃,来去自如。但到了这当儿,也不知为什么,心肠儿变得有些软弱了,被骂了不怒反哀,想想这些年母子不容易,一切罪愆皆由我。就给王妈妈打电话,说:我想见见儿子,本来我应该去看他,但腿脚不便,他能来一下吗?王妈妈立即就让查德里到福州去了,查德里就来了。长藏行在帮助儿子工作一事上,本来是犹犹豫豫,反反复复,拖了好一阵,但见到了大儿子,身形挺拔,偏瘦,有年轻人的活力,带眼镜,爱读书,人也是大方沉稳的,就是自己当年的摸样。长藏行心中泛起阵阵的喜爱,心中那个欢喜的劲,更是洋溢着骄傲、满足和责任的感觉。他自我宽慰,心想:就去找人吧,为德里操心些工作的事情,也不至于太违反原则,更不算以权谋私。想了想,就找了北京几个认识的人,看怎么样给查德里融通一番。按他的打算,就帮他引荐一下就好,让这个儿子去做些技术类的工作,不一定就是去当官什么的,也应该是不算太违背自己的原则。他翻出电话本子来准备一个一个打,他还以为一定很难办,不料才拨通第一个电话,事情就敲定了。长藏行找的这位同志姓马,现下在中央当某一部门的第一领导,叫马部长,以往是和长藏行一起挨整的,长藏行保护过他,算是可以救过他的命,二人曾数年来呆一块,难兄难弟。后来长藏行退了,没有和他再联系。这时一通电话,马部长听到长藏行的声音,他是十分激动的,直叫“老长、老长、老长啊!”又叫“长部长、长部长、长部长”,了解了情况,连说“应该的,应该的,应该的”,又说“我来办、我来办、我来办”。果然雷厉风行办了,还主动和他反馈,查德里的事情就有了着落。长藏行翻出的那些名单中以后的认识的人,有孙委员、张部长、纪部长、陈厅长等人,长藏行就没往下打电话了,不愿滋扰,也没必要了。长藏行见事情能办成,心中先是感谢这些老同志,但不知怎的,随后是失落、不安和负欠之感,失落什么,为何不安和负欠,他自己都说不上来。这个之后,马部长带了一拨人,十来个人,都是从运动中过来的,在北京身居要职的,微服特地来榕看望了长藏行。马部长比长藏行年轻了一轮,身子健壮,见到了长藏行病败的样子,看他简朴的生活,十分的难过,要长藏行到北京去,还要找福建省委的人来臭骂一顿,长藏行只挥手,坚决不干,马部长说:老长,你是个倔脾气,我们不敢勉强你,但是你一定记得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什么事情一个电话叫我办着去,你要忘了就没把我当人看!
基于马部长等人的帮助,查德里本来在上海就已提拔使用,之后很快从上海就调任去了北京,名义上是特殊人才,先也是进了机械工业部,按他的特长,搞机械设计和PLC自动化一块的。不过,长藏行对马部长等人一再嘱咐了,不能看着我的面子,不能让年轻人太顺了,得给他工作、给他担子。查德里年轻人一个,到来了叫啥做啥,他不挑工作,也不多说话。领导对他是满意的,也很照顾,觉得这人就是没有个关系也得考虑重用人家,何况人家还有不浅的背景。本来,他是要提的,不料长藏行不止一次得来过电话,了解查德里做些什么工作,还严肃地告诉马部长他们,不要提拔,年轻人怎么能进步这么快呢?马部长是知道他脾气的,就先给压着吧。过了不到两年,查德里被调到了煤炭工业部去搞矿藏设备进口工作,虽然级别没提高,不算提拔,但工作比较轻松,权力也大多了,还能出国考察,关键是手上有审批权了。查德里就此留在了这个部里头,直到煤炭工业部被撤销了。查德里原来埋头在技术领域,在北京一些日子了,渐渐也不大静得下心来。长藏行不在北京,他就以长藏行长子的身份,经常去看望、拜访父亲的一些相识,比如帮他上马的马部长,还有孙委员、张部长、纪部长、陈厅长等一干人,也认识了不少年纪相仿的同侪,联络了一帮同学。到了1990年,他二十六岁,已经当到了部里头的副司长了。长藏行在福州也多少知道儿子的事情,虽然他并没有做什么不对的地方,但长藏行颇有里忧心,常是交代马部长和一些旧识,一定帮着管教管教儿子,不要让他进步太快了,要让他干活,干实事,干贡献,也不一定非得都呆北京,到工作需要的地方去。查德里知道父亲在吹逆风,他心中是很不以为然的,也是很不高兴的。
(本节待续)
日期:2010-11-17 23:33:11
和这两方面的关系的进展,令长藏行觉得是在修补自己以前的过错。他自己有时想,过错说成是罪愆,也是可以的。
长藏行出手相助儿子,不管他自己愿不愿意、怎么认为、事后怎么想,查德里从中已经得到了实实在在、极为可观的好处,人家看他以后一定有前途,无一不认为只是个时间年岁上的问题而已。查德里的心里想,我这个爸爸有用。长藏行从来没有带过他,在他的成长经历中也没有留下任何的记忆,但查德里就很看重和看中这个爸爸,去了北京后一个季度至少回来一两躺福州看望长藏行,也没做什么,就是住一两天下来陪他说说话,还合照了一些相片以作他用。长藏行喋喋不休教训他,说:学术上有办法多认真些,不要荒废了,还有不要去搞政治,当官未必是什么好事,能不当官就不当官,做一些有用的事情好。查德里辩驳了几句,长藏行脸面一板,他就不敢再说了。
毛驹丽原来是不知道长藏行在帮查德里这件事情,但那时候她在北京认识了越来越多的人,有人知道她有个正部级的爹,无意中也告诉她这些事,还赞扬查德里。毛驹丽眉毛倒竖,心想,查德里是个什么东西,老不死的什么时候又有这个爹样了?回去认真合计,想起长藏行的身份地位,寻思:老不死的身份作用可不能这么荒废着,正值在跑包个大点的煤矿,看能不能让这老头帮着自己开拓开拓道路,搞一个大矿来让自己承包。认真想了几日,觉得未必不成。自己忍辱负重这么久,委蛇求全,不就是要用着他吗?就决定着什么时候去趟福州,一是看看长藏行,明修栈道,面子上也得顾全;二是和长藏行说说包煤矿的事情,让他动用关系尽力搞成。主意一定,就和江骥俊通气商量,她不让江骥俊一起去福州,主要是怕江骥俊到了会分散了长藏行对自己的注意力,也绝不愿意江骥俊对长藏行有任何的好感和亲近。江骥俊听她的话,让姐姐先去,自个下回去。这样毛驹丽先是和孟囡囡通了电话,说多见不见爸爸,甚是思念,现在来看看,不知有没有不方便的地方,孟囡囡很高兴,接着毛驹丽直接和长藏行通了电话,长藏行内心是有些激动地,就说好好好。这么定了,毛驹丽就从北京乘着火车到了福州,还带来了不少的东西,有补药,有老人用品。长藏行知道了这个女儿要来了,屈指一算,多少年没有见到孩子了,他的内心起了波澜,更是想起了她们的妈妈,想起当年往事,心中是不胜的感慨夹着丝丝的苍凉。
(本节待续)
日期:2010-11-18 12:31:33
这个时候是1983年冬了,长藏行让孟囡囡和孟龟美去接站。二人去了火车站翘首以待,十分期盼。在人群中相认、接到了毛驹丽,孟囡囡十分高兴。毛驹丽见她四十多岁,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还年轻一点,她脸圆圆的,色泽红润,剪着短发,一双眼睛微一带笑就呈月牙儿形,有神又和悦,她身子不怎么高,给人活力和亲切感。孟囡囡叫毛驹丽“驹丽”,自然间流露亲切气息。她一只手牵着孟龟美,见到了毛驹丽就放开了,帮她一同拿行礼,孟龟美也帮着一起拿,拿了袋小的,认真提着就走。孟龟美是第一次见到了毛驹丽,咧嘴而笑,不说话,也不腼腆。他一个脸也是圆的,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又明亮有清澈,走得稳稳的又象是躲在孟囡囡身边,不时地抬起头来看毛驹丽,毛驹丽看他他就把自然地头转开看路。他十岁了,已经有点懂事了,见到了姐姐,他也高兴,比什么都高兴。三人回家路上,孟囡囡先介绍说了一些情况,长藏行的身体啊,住哪里啊,福州的气候啊,毛驹丽认真听,也随口说了些自己的工作,都是无关紧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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