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大人们都外出上工去了，屋子和巷子里基本都没人，这里只是时不时跑过一群追逐嬉戏的小孩子。
　　再往深处走，有一间老式四合院，绿树如荫，红墙斑驳，
　　这里是闹市中难得的幽静。
　　四合院半掩着门，透过门缝望去，房间里有几个小伙子，都在电脑前忙碌着。
　　在周围邻居和房东看来，他们是一批创业的大学生，都在忙着编程和开发游戏。

　　其实，他们都在忙着把海洋的色情视频聊天网站往各大搜索引擎和色情网站上做链接。
　　再往里走，里面六间屋子，就是30多个主播小姐忘我工作的地方。
　　窗户是用报纸封住的，房间里只用排气扇通风。房间里面每个人一台电脑，相互之间都隔着高高的屏风。为的是工作状态不受影响。
　　有的时候服务中途下线断档时，她们也会偷偷站起来垫起脚，偷偷看一下隔壁女孩儿的表演。
　　南厢房，是海洋和他的宗族兄弟呆的地方。他们自己管这屋子叫经理室。
　　海洋正在煞有介事地召开工作例会。

　　“招收新人的工作怎么样？”海洋问堂弟阿午。
　　阿午皱着眉头：“不好找啊，上礼拜来了几个，靠，要么是飞机场，要么是水桶腰，我全给打发走了！好不容易有一两个身材好的，靠，一说了之后，人家又不愿意做，真他妈的…”。
　　海洋沉吟了一会儿，望着表弟小凯。
　　“小凯，我们最近少了多少人？还有多少人”
　　“走了快十个了，现在只剩下十五个了”

　　海洋铁青着脸，低头喝了一口水，冷冷地问道“都谁走了？”
　　“小茜小娜姐妹俩、还有盈盈、刘玲她们…”
　　海洋一皱眉：“刘玲和盈盈都走了？她们可是老人了，手里不少客户啊，你知道她们为什么走吗？”
　　小凯耸耸肩，无奈地说：“那就不知道了…连押金都不要，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真是奇怪.”
　　阿午点点头:“是啊，这里面可能有问题”

　　“不是可能有问题，是绝对有问题”海洋眯着眼，琢磨着。
　　“这么多主播小姐前后脚离开，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就是我们无故扣了她们的钱，她们不服，集体不干了。要么就是她们知道了干咱们这个工作在别处能有更挣钱的地方！”
　　小凯和阿午几个人捂着嘴，边想边点头。
　　“但我们从来没有克扣过她们一分钱，所以我认为，第二种可能性最大！”
　　阿午大叫：“二哥，难道真有人在挖我们墙脚？”
　　海洋点点头。
　　“妈的！是谁活得不耐烦了？！”阿午骂道。

　　海洋用手指着小凯“你马上去查一下客人的聊天记录，看看有没有跟每个主播小姐都聊过，而且聊完一两次之后就再也不聊的客户！”
　　小凯摇摇头：“咱们系统有设置啊，一个客户是不可能看到所有主播小姐的视频地址啊！”
　　海洋笑着说：“那不管它，你只要去查查有没有这样的记录！”
　　“好！我这就去”小凯站起身。
　　海洋望向小溪，这个昔日在发廊提供色情按摩，如今跟他一起撑起这个聊天网站的“IT妈咪”。

　　“小溪，你和她们天天在一起，你发现什么了么？”
　　小溪摇摇头：“哦，我以前没太注意过啊…二哥”
　　海洋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腰之后，笑着对她说：“小溪，你要知道，你已经不再是个洗头妹了，你现在可是大内总管啊”
　　“二哥…”小溪扭着身子，发嗲道。
　　这样，你对这些女孩子盯紧点，看她们下班后都去哪，和谁接触，注意听她们平时谈什么，打电话说什么，有必要时，突击检查一下她们的手机！”

　　“噢，我会注意的”小溪点点头。
　　“去吧”海洋摆摆手。
　　太贝大厦 楼下
　　西服笔挺的方向东盯着“招租”的大牌，使劲嚼着嘴里的口香糖。
　　好好一栋大楼，偏偏取了这个名字，到现在都没几个商户入驻。
　　“脑子进水”方向东骂了一声，抬步往里走。

　　这几天转了好几个地方了，腿快断了，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在这儿搞定地方，免费骗租个几天，好办成他的事儿。方向东一边走，一边暗暗地想着。
　　他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走到服务台，咳嗽了一声。
　　接待小姐有气无力地抬头望了他一眼。又低头不理他了。
　　方向东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斜着眼问：“你们这是不是写字楼招租？”
　　“嗯”小姐只顾聊Q，头也不抬。
　　“那卖不卖？”方向东用手指轻轻敲打着台子。
　　小姐听是买楼的，赶紧点点头。
　　“有啊，有啊，请问您要多大的？”

　　“你这还有整层的吗？”
　　“整层？”小姐立刻殷勤地站了起来。
　　看着服务台里几个小姐们找钥匙忙成一团，方向东口香糖嚼得更响。
　　从十五楼一直看到五楼，太贝大厦的物业们屁颠屁颠地跟在方向东后面上上下下一通介绍。
　　不管小姐们怎么推荐，方向东一会儿哼哼哈哈，一会儿摇头闭眼，总是不置可否。
　　到谈价钱的时候了，方向东摆摆手，示意经理过来。
　　物业杨经理其实早就在边上，听着召唤，赶紧过来。
　　方向东摸了摸鼻子，既然要装富二代，索性就装彻底点。
　　他一边嚼着那早就没味儿的口胶，一边左顾右盼。

　　“说实话，我看过东三环CBD所有的写字楼，要不是都没有整层的，我不会来你们这儿”
　　经理满脸堆笑：“要说您眼光还是很准，我们这发展很快的，您看门口这两广路，东边已经通到CBD了，8分钟就能到国贸中心，西边和宣武商圈接着，5分钟就能到！我们门口地铁5号线马上就要开通，而且您瞧我们这层楼的格局，公摊的非常少，实用面积非常多…”
　　方向东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这现在虽然出租率才一半不到，但发展前景还是有的，再说，我们家族是做矿业的，我们在…”
　　“哦！您家族是做矿的？”经理立刻亮了眼睛，面前的可是矿老板的富二代啊…
　　方向东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仿佛非常不悦物业杨经理打断他的话。

　　他咳嗽一声，接着说：“我们在北京、上海和深圳买的写字楼，都是整层整层买，都升值了500%以上，比如我们在深圳蛇口湾盈龙中心买的一层楼，两年后，已经升到当初整栋楼的价钱了。还有上海浦东的泛亚国际大厦，我们去年投入两个亿买的第88层，现在国外两个投行要7个亿收购，我们都没出手。”
　　物业杨经理和售楼小姐们在一旁敬仰地听着，没敢再贸然打断。
　　方向东看了他们一眼，笑了笑：“当然，这种机会不是常有，风险也比较大，今年我们买的几个盘出现烂尾之后，现在我们也找价格相对低廉但有规划前景、有可能成为区域中心的二线城市，那里的写字楼还是可以投，或者在中心城市找那些具升值发展潜力的二级商圈的商用写字楼，比如你们这种楼”
　　“对，对，矿业家就是眼光，就是擅长的就是在无人区发现未来价值” 杨经理笑着说。
　　“嗯？”方向东看了一眼杨经理。
　　杨经理愣了一下，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这话总结得好！”方向东背负双手，往前走去。
　　杨经理紧跟在后，脸笑着绽开了花。
　　又转了两圈后，杨经理陪着笑试探道：“少东家，您觉得怎么样？”

　　方向东点点头“嗯，也就这样了吧”
　　“那咱们谈谈合同？” 杨经理赶紧跟进。
　　“好！”
　　杨经理一阵激动。
　　方向东望了望左右：“你这洗手间在哪”
　　“洗手间在那边！请！” 杨经理亲自一路把方向东送到洗手间门口。
　　方向东进了洗手间，立刻掏出手机设置闹钟，五分钟后响铃。
　　哗哗冲水之后，方向东面带矜持地出来。
　　装摸做样地审查了一遍合同，方向东抬起头。
　　“合同样本你复印一下，我带回去让我的律师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