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有机会，我再通知你…就这样好吧，你先回去吧”
　　李秋看着手里退回的100块钱，一低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方向东咬牙一转身，离开了房间。
　　半小时后，他带着几十个大学生参观楼面的时候，看见李秋还站在楼道里。
　　方向东皱了皱眉，摇着头走过来。
　　“你怎么还没走”他低声不耐烦地问道。
　　李秋撇了撇小嘴，没有说话。
　　“你赶紧走吧！下次有机会回再通知你的”方向东说完扭头回去。

　　“方总”这时候他听见小姑娘在身后期期艾艾地叫他。
　　他回过头：“怎么？”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能帮您做些什么吗？”
　　看到小姑娘脸上还没擦干的泪痕，又想起昨晚她空间里那落叶飘零的日志，方向东叹了口气。
　　他指着楼道里还在等候的面试者：“那你帮我安排那些同学填表吧”

　　“嗯嗯！”小姑娘接过方向东手里的档案袋，破涕为笑。
　　方向东又丢给他一个信封：“顺便帮我收体检费吧！”
　　当天所有面试结束后，李秋从抽屉里把“体检费”拿出来，交给方向东。
　　然后，她又低头下去，仔细地摸了摸抽屉里有没有剩余的。
　　“这是你今天的报酬”方向东从中抽出一沓钱，数都没数就扔给她。
　　李秋吓了一跳，看着眼前厚厚的一沓钱，不知所措。

　　“这…这么多啊？”小姑娘翘翘的小鼻子上面沁出了汗。
　　方向东没看她，冷冷地说：“好了，没事儿了，你走吧”
　　“我不要…”他听见李秋轻声说。
　　方向东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这个小姑娘。
　　李秋把桌上方向东丢给她的一沓钱收齐，从自己兜里摸出那张100块钱，又拿出自己的简历表，一起交到方向东面前。
　　方向东愕然。

　　李秋长长的睫毛忽闪着，清澈的眼神里满怀期望。
　　方向东站起来，一把拽过她的包。把钱和简历一起塞了进去。
　　“你走吧！别再回来了！”
　　他一把就把娇小的李秋推了出去。
　　关上房门，他重重地把自己摔在沙发上。
　　忙碌一天的疲惫和一种莫名的的难过，让他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过来，收拾了一下，匆匆关了门，下楼。
　　刚出电梯，就看到李秋坐在大堂里等着他。
　　他彻底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过去。
　　李秋站起来，笑着对他说：“方总，您今天付给我的足够一个月工资了，所以我想好了，就算您不要我，我也帮您把招聘做完”
　　方向东长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外面的街道。

　　转过头问道：“你早上说，今天是你生日？”
　　“嗯嗯！”李秋使劲点点头，露出两个很可爱的小酒窝。
　　很久很久没有逛街了…
　　晚上7点，两个人在美食街啃印度飞饼，吃水果捞，在火热炭炉前，搓着手等着吱吱作响，飘香四溢的羊肉串；
　　晚上9点，在双安商场游乐城打街机，花100块钱套了一大堆毛茸玩具，当推币机哗哗地掉下硬币的时候，李秋兴奋地尖叫，引得所有人都侧目而视，方向东赶紧一把捂住她的嘴；

　　晚上10点半，两个人徜徉在后海边。
　　这里新开了很多古玩、宝石和饰品小店，琳琅满目。
　　李秋拿起一个有琥珀吊坠的小项链，在手里摩挲了半天。
　　200块钱的价格，讨价还价了半天，死性的老板板着棺材脸，一分钱都不让。
　　方向东刚要掏出钱，就被李秋一把拉走了。
　　在湖面上，方向东把点燃的孔明灯放上了天空之后，李秋欢呼起来。

　　方向东微笑地看着面前这个开心的女孩儿。
　　因为船顶挡住了看孔明灯的视线。李秋后退到自己的身边，几乎依偎进了自己的怀里。
　　方向东一低头，看见李秋仰望星空的那晶莹闪动的美丽眼眸。
　　他浑身像被电击一样。
　　在方向东的记忆里，林琳的眼睛里满是现实的疲惫，嘉嘉的眼神是善变的，而面前的这双眼睛，是如此的清澈而纯情，像雪山山顶一池从未被人类痕迹污染过的冰雪清泉。

　　他情不自禁地握住李秋的手。
　　小姑娘一直在抬着头，开心地看着越升越高的孔明灯，竟然没有发觉。
　　当灯火在夜空中渐行渐远，完全消失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小手已被人攥紧…
　　小姑娘本能地挣扎了一下。
　　方向东赶紧放开手。

　　李秋忽然发现自己手心里多了一样东西，打开一看，是那串琥珀项链。
　　“生日快乐哦！”方向东笑着说。
　　李秋抿着嘴唇，心里一阵慌乱。越是想平息呼吸，心就跳得越快。
　　忽然，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湖水荡漾，月西沉。夜已深。
　　两个人默默地划着船，往码头返回。

　　好久没有说话。
　　“你怎么啦？”方向东低头看着她。
　　“嗯…没事儿…”李秋不敢看他。
　　方向东看着她拘谨的样子，有些好笑，就问她：“你没有交过男朋友吗？”。
　　“嗯…上大学的时候，爸爸不让我交男朋友…”

　　方向东笑着又问“噢，那上中学呢？现在那么多初中高中生都谈恋爱，比大学生还猛”
　　“中学我是在爸爸的学校里，爸爸是校长，没有男孩子敢约我…”
　　方向东哑然失笑。这年头还能遇见一个处丨女丨啊，太难得了…
　　船靠岸后，两人走向公交车站。
　　夜色深沉，凉气袭人。

　　李秋披着方向东的风衣，跟在方向东身后，亦步亦趋。
　　公交站已经没有几个人。
　　“你去哪？回去吗？”方向东问她。
　　“嗯，去哪都可以”李秋缩在方向东宽大的风衣里，喃喃地说。
　　并没有把衣服还给他的意思。
　　“那你跟我…”方向东差点就想把她带回家。

　　那落叶飘零的日志忽然又在脑海里浮现，他忍住了。
　　李秋好像没听清他刚才说的话：“嗯？您说什么”
　　方向东赶紧摇摇头：“哦，没什么，你跟我不是一路车，我往这边，你往那边，恩…这时候回你家的车应该还有..”
　　李秋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抬头看着方向东，鼓着勇气问：“明年的生日，您还能陪我一起过吗？”
　　方向东没有看她的眼睛，点点头。

　　李秋的两个小酒窝，笑得好深。
　　两人就这样在公交车站默默等候着。
　　“有一个问题”李秋忽然抬头问。
　　“恩？”
　　她摊开一直紧紧攥着的琥珀项链的那只手。“这怎么来的？…我没看见你买啊”
　　方向东望着她，笑道：“你自己舍不得买，又不让我替你付钱，那我只有拿给你咯”。
　　“拿？”李秋的大眼睛瞪圆了，显得更大。

　　方向东笑了笑，没理她。
　　这时候公交车远远地过来，晃着大灯，吱嘎吱嘎扭着进站了。方向东一把就把她推了上去。
　　“不行，我要去付钱”李秋挣扎着要下来。
　　“你赶紧回家吧，我去给吧”方向东笑着说。
　　车门关上，李秋在车上跳来跳去，不停地用手指着身上的方向东的风衣。
　　“你穿着吧，明天早上你到太贝上班再带给我就成！”方向东在站台上大喊。
　　李秋坐在座位上，蜷缩在方向东的风衣里。

　　她望向窗户外的天空，微笑着闭上眼睛。
　　“爸爸，我今天好开心，真的好开心…您知道吗…”她喃喃地说。
　　站台上，方向东也一直在傻笑。
　　今天感觉真的不错。虽然深夜的北京街头气温降的很快，整个人冻得有点哆嗦…但自己的衣服现在正在温暖着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孩儿，还会跟她回到她那充满芬芳气息的处丨女丨小屋。
　　岂止是不错，简直就是不错…
　　方向东一边乐着，一边看公交车站牌。

　　但是，我靠，末班车已经都没了。
　　方向东伸手拦了辆的士，钻进车里。
　　迷迷糊糊到了家，方向东伸手到兜里要拿钱。
　　糟了，今天把所有的钱全都在风衣兜里面。
　　那可是两万多块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