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向东拿着小凳，在富城花园外的小河边坐下，摆开画板，举着几支笔，装摸做样地写起生来。
　　开豪车进出花园的女人倒是来来回回路过不少，可是接连几天，没人搭理他。
　　只有一个钓鱼的糟老头子，每天路过的时候，都要瞄一眼他的画，然后摇摇头走开去到远处钓鱼。

　　到了第四天黄昏的时候，他终于听见有个女人在身后说话。
　　“小伙子，画得不错啊”
　　方向东心里一阵激动，一回身。
　　一辆自行车停在路边，一个穿着红背心的拾破烂大姐站在后面，看着他的画，笑得很憨厚。
　　真丧气。方向东摇摇头。
　　时间不早了，方向东收拾收拾，准备回去。
　　正在地上整理画具的时候，一抬头，一双女人的高跟鞋出现在眼前。

　　一袭粉红裙子。女人穿着黑色丝袜的腿，修长而性感。
　　方向东心旌一动，抬起头。
　　女人粉嫩脖子的串琥珀项链，在夕阳的余晖中闪烁。
　　是李秋。
　　她笑嘻嘻地看着方向东：“您还真在这里啊！”

　　方向东望着她，一时无语，表情复杂。
　　“咦？您画得还不错呢”李秋蹲下来，仔细地看地上的画板。
　　方向东把画板抢过来，喝斥道：“你跑来干嘛？回去！”
　　“刚来就叫人家回去，真霸道…”李秋噘着嘴。
　　方向东不再理她，只顾低头收拾东西。
　　李秋笑嘻嘻地问她：“您找到富婆了吗”
　　“不关你的事儿…”
　　“您这几天都在这儿等吗？”李秋好奇地问。

　　“谁说我等了，这风景好，适合写生…”方向东辩解道。
　　李秋抬起头看着他，幽幽地问：“富婆真的有那么好吗？”
　　方向东这才注意到，这小姑娘今天还化了妆。
　　李秋的睫毛本来就很长，刷上了睫毛膏，就跟小翅膀一样在大眼睛上忽闪着，淡淡的眼影，娇嫩的肌肤，显得可爱又妩媚。
　　而且她穿黑色丝袜也如此性感。

　　唉，这样的刚出学校的小美女，不知还能单纯几年，几年以后，不知又会投入哪个富商的怀抱。
　　方向东叹了口气，一边收着东西。一边百无聊赖地望着河面发呆。
　　小河扶着岸边的柳树，在黄昏中静静地流淌。
　　北京寸土寸金，城里最珍贵最奢侈的就是这种小河了。
　　所以小河只流经富人的门前啊…

　　方向东正唏嘘间，隐约听到远处河边有水花声。
　　好像是那个钓鱼老头那边发出来的。
　　嗬，这水花声，鱼可是不小啊！
　　方向东顺眼望过去。
　　河边只有凳子，却没看见老头。
　　方向东撇着嘴想了一下，站了起来。他晃悠着走了过去。

　　“你去哪吖？”李秋诧异地看着他。
　　方向东走到跟前一看，老头随身的东西都在岸边，人却不知去向。
　　方向东瞥了一眼，凳子上有一个精致的小手包。
　　一种念头腾地升起，方向东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自己两个月房租都没交了，太缺钱了。这手包这么精致，里头一定有钱。
　　左右看看都没有人，给拿走得了…
　　但是老人家的东西怎么能拿呢？

　　反正又没人看见，不拿白不拿。
　　看看左右无人，他把包掖进衣服里，转身离开。
　　日期：2011-02-23　21:11:33
　　第7节 终遇贵人
　　走了没几步，他又停住了。
　　我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再穷，再落魄，也不能做鸡鸣狗盗之徒啊。

　　他匆匆几步跑回去，把包丢在登上，扭头就走。
　　在转身的瞬间，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手包放在这里，那老头跑去哪了？
　　刚才那水声，难道…
　　方向东走到水泥砌起的河沿边，往下望去。
　　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一个穿白衣服的人半沉半浮地飘在水里。
　　正是那个钓鱼的老头。
　　方向东想都没想，纵身一跃，就跳了下去。
　　“向东！”李秋在那边大喊，尖叫着跑了过来。
　　10月的黄昏，河水已经冰凉。

　　方向东是在江边长大的，凭着小时候耍水的本事，硬是拖着老头，凫水游出了几十米。
　　直到从河沿的台阶那里把老头弄上了岸之后，方向东已经筋疲力尽。
　　李秋手忙脚乱地在一边帮忙着。
　　老头已经没有了呼吸，方向东顾不得喘气，挣扎着起身。
　　他和李秋把老头翻过身来，头朝下，使劲地挤压胸腹，往外控水。

　　一股股的污浊的河水从老头嘴里涌出。
　　把水控完了，两个人又把老头反过来朝天躺下，方向东让李秋帮着按压胸部做心肺复苏，自己捏着老头的鼻子做人口呼吸。
　　两个人吭哧吭哧弄了半天，老头苍白的面颊渐渐开始恢复一丝血色。
　　听到老头痛苦的几声咳嗽之后，方向东长出一口气。
　　“您感觉怎么样？”

　　老头眼睛微微睁开，轻轻点点头。
　　“您自个儿先倒倒气儿，我先叫个救护车啊。”方向东说完往兜里去掏手机。
　　靠，手机不见了。
　　方向东转过身，怒气冲冲地冲老头嚷嚷：“你看看，都是为了救你，我手机都掉河里没了！”
　　老头脸上吃力地露出微笑，点点头。

　　李秋赶紧拉拉方向东的手，让他冷静点。
　　方向东心烦气躁地跑去河边找了一圈。
　　一会儿垂头丧气地回来，不耐烦地问老头：“你要不要紧啊？自己能走吗？”
　　老头微笑着点点头。
　　方向东脱掉衣服，拧干水，站起身，光着膀子拉过李秋的手，一脸晦气地准备离开。

　　“你…你叫什么名字？”老头吃力、沙哑地问他。
　　“算啦算啦”方向东摆摆手，走了。
　　方向东一边走着，一边沮丧地想着他那手机。
　　远处跑过几个富城花园的保安，跑过方向东身边，奔那老头的方向去了。
　　方向东远远地看着几个保安把老头扶了起来。
　　“周先生，您没事儿吧？”隐约听见保安们对老头说话。
　　方向东一惊，这钓鱼的糟老头居然是富城的业主？
　　我还以为他是附近的无业村民呢。

　　那我手机有指望了，他不能让我白丢一个，一定会还我一个的。
　　不对，这富城的里面可都是超豪华别墅，这糟老头既然是业主，那一定也是千万、甚至亿万富翁咯？！
　　老天！我居然救了亿万富翁的命…！
　　那可就不止一个手机了，我方向东…要发了？！
　　方向东兴奋地浑身哆嗦起来。
　　苦熬了两年，上帝啊，今儿个你总算打车赶过来了…

　　亚运村医院 晚上10:00
　　方向东穿过医院走廊，走到卫生间。
　　他对着镜子，整了整衣领和头发，然后再出来。
　　站在5号病房门前，方向东敲了敲门。
　　李秋笑嘻嘻地迎上去。

　　“外面呆着！别进来！”方向东喝斥道。
　　李秋小嘴噘得老高。
　　方向东站在周老先生的病房门外面，浮想翩翩。
　　他猜想，里面一定很多人。
　　但凡是有钱人，这无论喜事丧事、生病生娃的，都是门庭若市的，更何况今天发生这般大事儿，来探望的人一定很多。

　　但奇怪的是，敲了半天门，里面没有人应声。
　　他轻轻地推开门，发现只有周老先生一个人靠在病床上，微闭着双眼。
　　病房里静悄悄的，连鲜花都没有一束。
　　怎么会这样？虽然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但今晚应该还是要有人陪护的。
　　就算是没有其它朋友，那老先生的儿女呢，怎么也不来看看？
　　他环顾四周，心想，算了吧，好人做到底，我就在这陪着孤老头子一晚上吧。

　　方向东走到病床前，轻轻地坐了下来。
　　周老先生微微睁开眼睛，看见坐在边上的方向东，微笑着伸出手。
　　方向东也握住他的手。
　　“你叫什么名字？”老爷子看着他，微笑着问。
　　“哦，我叫方向东，方向的方向，东方的东”方向东赶紧回答道。

　　“小伙子，谢谢你”老爷子握了握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