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重新看了一遍照片,说:“那这虎符的主人是谁?”
夏教授扶了扶眼镜,“你看呢?”
我想了想说;“周汉魏晋,兴用虎符,大概是这时期的吧。”
夏教授说:“东西是这个时期的不错,但墓主人未必是同时期的。”
墓主人?看来还真是古墓里出来的。我边想边说:“您是说最后的这个主人未必是虎符的第一个主人?”
夏教授说:“依我的判断,不是。”接着一伸手,我忙把照片递过去。
夏教授指点着照片上的铜虎说:“虎符一般是左将右君,朝廷用右边,前线将领用左边,合二为一,才能调遣军马。信使和将领都要勘合验真,不光两爿内有阴阳纹,虎背上一般也都有文字。”
这时夏雪过来说:“你们就说吧,也别吃饭了。卢潮生,你年轻,又这么大块儿头,少吃三五顿也没事。我爸行吗?我看你是……。”
夏教授打断她道:“讲正事呢,少插嘴!”接着又和我说起来。我可想先填饱肚子再说,却不好开口,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听。
夏教授说:“你知道的,像中国历史博物馆的汉错银铜虎符(两汉堂阳侯错银铜虎符),从左右颈肋间,各有镌篆书两行,内容相同,是‘与堂阳侯为虎符第一’。还有阳陵虎符,左右都有错金文,写的是‘甲兵之符,右在皇帝,左在阳陵’。这样的实物还有很多,我也不说了。潮生,你仔细看看,这虎和其他的有什么不同?”
我从小是历史迷,所以当年报了历史系,对这虎符的来历当然也很感兴趣。可眼下我肚子不争气,一味发出代表“饿”的信号刺激我的脑神经,让我静不下心来思考。再说其他的虎符我也没近距离看过实物,只凭印象要我找出和这照片上的虎符的不同,谈何容易?
我正挠头,陈姨走过来,用手一拍夏教授的肩头,“威严”地说:“去,把饭吃完。”
夏教授正在兴头上,一脸不情愿。
陈姨一看,马上拿出高压政策,“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了?研究个虎符了不起?我没有虎符,看你还敢不听调度?”
夏教授连忙起身,夫人不要动怒,我这就吃饭去。
我一听乐了,正要跟着起身,不料老学究转身摞下一句:“潮生,你别急,慢慢看,我吃完了就来。”把我给气得,整个人都鼓了。
陈姨又气又笑,伸手打了夏教授一下,“你就迂吧。”然后一边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一边说:“潮生,别管他,快点儿吃饭,趁热。”
吃完饭,老学究一把把我揪进书房,点上烟斗,问:“怎么样?”
我装憨,“什么怎么样?”
夏教授把照片又推到我面前,“这个、这个。”
我还想着和夏雪去逛街,只好又草草看了两眼,“嗯……,两边尽是符号,没刻字。”
“嗯。”夏教授吐着烟雾,“那说明什么呢?”
“说明……。”我拨拉着头发,“两边刻字是标明部队驻地、番号,所以一军只一符。既然无字,那就不是用来调动军队的喽……。”我这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着,夏教授却满意地说:“很好,潮生,你说得不错!虎符是凭信,在古代就是代表兵权的印绶,所以虎符上必须刻清楚所节制的军队名称。不刻字的话……”
“就是一种代表地位的饰物吧。”我只想快点儿结束讨论。
“有可能。但虎身上这些符号、图案怎么解释?”夏教授说。
我看得懂很多种古文字,但这只虎符身上的古怪符号我从没见过,只好摇摇头。
夏教授启发道:“你不要从文字上想,试试换一下角度。”
我低头思索了良久,猛地一拍脑门,“是密码!一定是代替文字的一种军用口令之类的代码。”
夏教授笑着说:“不错啊,潮生,这个推断很好。那我们接着想,为什么这只虎符要刻秘密口令,而不刻字呢?”
我说:“我想不外乎三种可能。一是作战的保密需要,怕落到敌军手中。《三国演义》里诸葛亮就是凭夺来的曹军虎符,连骗取了两座城池。要是当时曹军用的是密码虎符,诸葛亮就是夺到手了也无法知道这虎符是调遣哪里的军队的,因为看不懂密码嘛。”
“很好,接着说。”夏教授吞吐着烟雾。
“第二,就是它本身就不是真正用来调遣军队的,是虎符主人身份地位的象征,就像玉佩、奖牌、金杯什么的。”
夏教授说:“不排除这种可能,但那样的话就没必要切成两半了。”
我接着说道:“最后一种可能,这是用来调遣一只特种部队或者秘密部队的虎符,所以要用秘密符号或文字。”
夏教授高兴地猛吸了一口烟斗,“这第三种可能我倒没有想到!你推断的好,它也许是用来调遣一支特殊军队的。”
我说:“比如说御林军、禁军。”
夏教授很高兴,搁下烟斗,边看照片边说:“潮生,你的专业直觉非常敏锐。这只虎符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确实吸引我们考古人啊!”说着,他放下照片,又用他那特有的带有强烈历史使命感的眼神望着我。
这眼神太熟悉了,我心说不好。果然,夏教授语重心长地开口了,“潮生,你一直是我最看重的学生,你有一种其他人不具备的敏锐感觉。怎么样,这一趟跟我一齐去,咱们一起去揭开这只虎符的秘密!”
我心想,我明天就要提正处了,我才不去哩!但嘴上道:“这个机会真是太难得了。可是夏教授,您看是这样,我们文物局最近事挺多,我一直很忙,闲不下来……”
夏教授拿起烟斗说:“考古、发掘也是你们的工作嘛。”
我为难地说:“我这两天还有个会……。”
夏教授仍不想放弃,“要不,我给你们尹局长说说?”
我知道尹局长是夏教授晚几级的同学,对夏教授一直很尊重。要是夏教授开口,他还真可能答应。其实我当年还上学时就跟夏教授参与过两次古墓的发掘工作,当时只是打打下手,积累点实践。结果有价值的发现没几个,倒在乡旮旯里弄了一身皮肤过敏。所以我一心只想要留下来“飞黄腾达”,对于去不知名的土洞里淘宝,提不起半点兴趣。
夏教授还要再说,夏雪进来了,“爸,您别白费口舌了。人家明天就要提拔了,哪有心思跟咱们去呀?”
“咱们?”我一愣,问道,“怎么,你也去?”
夏教授说:“小雪,你添什么乱?”
夏雪说:“爸,我这博士也快念到头了,就缺一份有份量的毕业论文了。我看您这次一定有重大发现,就捎上我吧。”
夏教授想着慢慢道:“你也是考古专业的,还从没参与过实践发掘,去一下也好……。”
我见夏教授面带担忧,就问:“是不是有危险?”
夏教授看了夏雪一眼,“未知的总是危险的。以前去,都是发现了古墓遗址,我们去发掘。可这次,墓具体在哪儿,我们还不知道。”
“啊?那这航拍的风水照片?”我和夏雪都有一怔,“还有这个虎符,是从哪来的?”
“从一个盗墓人手中得来的。”夏教授说。
“盗墓人?”我着实吃了一惊,“现在还有盗墓的?那、那他没说出墓的方位?”
“没有。”夏教授说,“因为他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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