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海正要说话,突然目光落到了队伍最前面。我也看过去,只见原来代替王有田的“菠箩”教授停下了脚步,凝视着前面的一片树林。
夏文海快步赶上去,只见马可面对着前面的一片树林,表情十分凝重。
我和温八,畜生他们也赶过去,夏雪乐得休息,就和夏教授站下了。
我跑到跟前,看看前面的树林,除了显得更黑些,没什么特别。再看看夏文海和马可,都蹙眉吊眼的,于是问道:“海哥,看什么哪?”
夏文海没理我,郑楚生在我身后小声说:“别问了,说了你也不信。”
我瞅了他一眼,“信不信你得先说出来啊?”
郑楚生回头瞅了夏教授父女一眼,用更小的声音对我说:“这里,是养尸地!”
我一听头皮都麻了,推了他一把,“妈的畜生,你吓唬我啊?”
郑楚生笑了,“说了你不信吧?实话说,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不信。”
我的舌头这时候也不好使了,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就知道,这里是那、那种地方?”
郑楚生手一指,“前面这片林子,你看出点儿啥没有?”
我瞪大眼睛瞅了半天,说:“黑,就是松的颜色黑……。”
郑楚生见我不得要领,伸手把我的头往下一按,“看地上!”
我这才注意到脚下的一片地面。我×,那地面焦黑焦黑的,而且草稀不说,叶子也都黑黄黑黄的,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妖异感觉。我看着只觉脚底板直冒凉气,忍不住问:“这、这底下究竟埋了什么东西?”
郑楚生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有地下尸气重,草才会这样。还有这种黑松,叫‘黑阴松’,不是尸气重的土壤,还养不活哩。”
我闻言又去看那些黑松,一下子觉着这样松树根本不像是“活”的。因为你根本感觉不到它们有一丝生气,那枝枝叉叉杂乱无章地长着,就像是一只只从黑色树干上伸出的黑手,向天空、向四周张着抓着。让人不仅不觉着它有丝毫生气,反倒觉着它从顶到根都散发着一股阴沉的怨气。
我看着这片黑森森地黑阴松,头发禁不住从根立起来了。郑楚生继续说:“这种松只能长在坟头上面,靠吸尸气养活着,所以又叫‘尸松’。尸气越重它长得越好,不过因为全凭尸气养,不用水不用肥,所以长得比一般的松树更要慢上许多倍。”说着手一指,“但你看这些松,棵棵五米以上,这林子起码得百多年了。”
听他这么一通鬼扯我的表情都僵了,郑楚生一见更来劲了,“这松见不得人,一但见着活人准得给你弄死。人要是进了尸松林,不是迷路就是掉魂,最轻也得变疯。”
我一下想起谢来福,难道他就是在这里变疯的?不由得问:“那是、那是为什么?”
郑楚生嘿嘿一笑:“为什么,就为了多个死人,多点尸气呗。”他瞅了我一眼,“不然你想想,一个坟头能有几具尸体,能养得了几棵尸松?”
我听了望望眼前的黑松林,妈呀,这么一大片,那这地下……。
这时夏文海道:“绕过去。”
马可没做声,看看雷晓阳。雷晓阳说:“绕过去当然可以,不过绕过去又得个把钟头,而且……。”说着他阴阴地扫了夏文海一眼,“而且这块林子下面,恐怕就是主室……。”
夏文海冷笑一声:“有这么容易就让你摸着?那个谢来福也不是无名之辈,他不会看不出来吧,难道他‘飞蝠’谢三还不如你?”
雷晓阳脸色一变,但没敢发作,悻悻地扭过头去。
马可这时开口了:“话也不是这么说,……。”话没说完,雷晓阳轻轻咳嗽了一声,夏教授和夏雪、老秦、周志龙过来了。
雷晓阳这个细微动作,使我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雷晓阳和马可以前就认识,而且相当熟!继而,我又有一个更大胆也更离谱的猜测:这个菠萝教授不是从英国来的,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马可!
但夏教授打断了我的思路,他说:“怎么,讨论什么呢,不继续前进?”
郑楚生笑着说:“这就走。”然后对马可说:“马教授,咱走吧?”
马可正要开口,胸口衣袋里的手机响了,铃声竟是利物浦队的队歌“You will never walk alone”。看不出他竟是利物浦球迷。
马可接通电话,用英文说了一通。因为说得快,声音又小,我只听懂一小半,大概意思是说还没到,亲爱的,我想你之类的。
我想这假洋鬼子还真浪漫,不由得又想,也许自己刚才神经太紧张了,他应该就是英国剑桥大学的马可教授吧。
夏文海也不等马可,带头往黑松林的左边走。温八和郑楚生跟上去,郑楚生走到我身边时小声说:“跟紧了!”
我忙帮着夏雪搀着夏教授走,夏教授却说不用,腿脚虽然老但还没到报废。我便笑着说那是,离使用期结束还长着呢,起码五十年。
前面越走树越密,就快没有路了。我回头问周志龙:“周警官,这林子怎么长得呀,跟梅花桩似的,你们也不整整……哎哟!”我只顾说话,忘了看路,没瞅见自己已站到了一个斜坡的边上,脚下一歪,就从斜坡滚下去了。
夏雪尖声喊着:“有人掉下去了,有人掉下去了!”接着急得揪住郑楚生,“你快去救他、你快下去救他!”说着就要把郑楚生往下推。
郑楚生没提防,差点儿就被夏雪给推下去。他一把抓住一棵老松,刚站住脚就气得冲夏雪嚷嚷道:“你真是重色轻友,还老同学呢!你老公又不是我弄下去的!”
夏文海向坡下张望着说:“别慌,这儿不深,坡也缓,没事儿!”
上面正乱着,我在下面已经着地儿了,一个猫扑就栽到了坡底。我愣了足足一分钟才回过神来,活动活动关节,除了肩膀、胳膊肘碰疼了以外,好像没受什么伤。我于是慢慢坐起来,发觉腰也有点闪着了。
这时上面有人喊:“小卢,你怎么样,没事吧?”听声音是老秦。
我定定神,回答道:“没事儿。”
接着是夏雪焦急地声音:“潮生,你没摔着吧?”
我冲上头喊:“小雪,我好好的,皮都没掉一块。”说完我才觉着一阵火辣辣的灼痛从手上传来,低头一看,手背上被刮花了一大块,直冒血津儿。
我心说怪了,这一地的落叶,都快沤烂了,哪来的硬家伙?
我这才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蓦地,我看到离我三四米远的地方,有一个黑魆魆的洞口,就像一个被挖去了眼球的眼眶,正诡异地望着我。
四
药师甲
那黑洞深不见底,从洞口处有条三股编的粗绳一直延伸到我脚边,系在一根钉在地上的抓脚钢筋条上。
我想刚才一定是碰在了钢筋棱上把手刮破了。可是,这儿怎么会有这个?
这时郑楚生在上面喊:“喂,你自己能上来吗”
我一边捂着受伤的右手,一边冲上边喊:“我不上去了,你们下来!”
郑楚生在上面一听,嘟囔道:“这家伙,不好好走路还有理了。”
夏雪气得打了郑楚生一下,“你快去拉他啊!”
从上面往下看,黑洞正好被一排树挡住,只能看到我的下半身。夏文海说:“小郑,下去看看。”
郑楚生没撤,侧着身子一手扶着斜坡,一脚深一脚浅地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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