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口福一帮人走的时候,玉花和一帮丫环还在忙着打扫厨房里的卫生。符琼树把李口福一行送到岭口就返回厨房,对还在手忙脚乱的玉花说:“他们一走,我就是团长,你就是三姨太了。”
玉花说:“你想得美,我才不当三姨太呢。”
符琼树说:“忙点也值呢,现在我是团长,你是我的太太了,尽管只有五天的时间,我也挺高兴呢。”
玉花说:“想不到你也是个官迷呢。如果真的当上了团长你也会变坏的。”
符琼树说:“你当我的太太就不会变坏了。”
玉花说:“你别在这里胡说了,等我忙完到木棉树下找你,我有要事呢。”
尽管玉花在牛牯岭无职无权,丫环和长工还是惧怕她,就连符琼树也对她客客气气的。李口福、三姨太开始对她不怎么样,后来看到她做事不吭不哈扎扎实实,感到这丫环的确与众不同。符琼树转过身去又回过头来说:“好的,正好我也有事想和你商量呢。”
符琼树后脚刚走,“蛋大”的前脚就踏进厨房。说:“你不就是三姨太的贴身丫环,给她看看病吗,凭什么你现在管这么大的一摊,我一点儿权力也没有。”
“你有没有权力关我屁事,你有胆量跟李团长三姨太说去,想不通别跟我说。”玉花感到莫名其妙,连头都没抬扔给“蛋大”两句话:“以后你别干扰我的工作。”
“蛋大”说:“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吗?我就是不听你的,也不听符琼树的。”
“倒颠(神经病)有本事你找符琼树说去,干吗在女人面前逞能呢。”玉花一句话就把“蛋大”的嘴封住了。
“蛋大”嘴一歪,说:“去就去,我还怕他吗!”
符琼树正在木棉树下徘徊,脑子里一直在思考牛牯岭这几天的工作,身上的黑色家丁服沾了些许白棉絮般的芒花,这轻飘飘的芒花是从院子围墙外吹过来的,他才想起秋天真的到了。他听到身后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以为是玉花来了,回头一看却是“蛋大”。他没有主动跟他打招呼,而是紧了紧腰间的皮带,又低下头紧了一下脚上的黄皮凉鞋,再站起来戴正头上的麻色鸭舌帽,说:“哦,是表弟呀。”很早以前他就跟着李团长这样叫。
“蛋大”也不打招呼就说:“玉花管这么多事,我一点权力都没有,我就是不服,李团长为什么不让我去管她那一摊子,她是李团长的亲戚吗?她是三姨太的姐妹吗?”
符琼树望着木头般呆在身边的“蛋大”说:“神经病,你服不服关我屁事,茶园那边的事也由玉花管是李团长交待的,当时我也在场,而且是三姨太提议的,你有意见有个屁用啊!”
“蛋大”抽了抽裤子,说:“我是李团长的表弟为什么不让我管,是玉花故意排挤我吧。”
符琼树说:“你是个猪脑袋,你也不想想玉花有这本事吗?”
符琼树转过身来面对面地对他说:“你烂赌的事在牛牯岭有谁不清楚,把家交给你,哪怕是一天李团长都不会放心的,你聪明一点吧,在茶园老老实实呆着,如果偷偷摸摸溜下山去赌博,不要说李团长不放过你,就连我和玉花也不会放过你的。”
“蛋大”大声说:“你能把我怎么样?玉花又能把我怎么样?”
符琼树说:“玉花不能把你怎么样我不敢保证,但你若惹我生气我会收抬你,如果你再敢下山嫖赌放着茶园不管,给你说白了吧,要你圆你就圆要你扁你就扁,不信你试试看。”
“蛋大”说:“你凭什么,就凭你是李团长的同门师兄弟,就凭你一身硬功夫,就凭你在李团长和三姨太之间跑脚,呸,我才不理你呢。”
符琼树火了,说:“你不要嘴巴硬,等着吧,有你跪下来的时候。告诉你吧,你打着李团长的名义向地主借钱,你趁三姨太和玉花不在调戏丫环的事不要以为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只要我如实向李团长汇报,李团长不剥了你的皮就会抽了你的筋。”
“蛋大”一听符琼树已经掌握了他的老底,连忙跪下说:“我服了,我服玉花了也服你了,你千万不要把这些事情说出去呀,求你了!”说完头朝下叩了两个响头。
玉花这时赶过来拉起“蛋大”说:“行了,我们不说出去就是了,你回去好好看住茶园别给我惹事就行了。”玉花其实早就躲在大门后听他们争吵了。
“蛋大”站直身子又弯下腰向符琼树和玉花拱手作揖,完后转身就走了。符琼树见他走远了,就说:“对这样的人要一手软一手硬,否则治不服他。”
玉花说:“你也用不着跟这样的人生气。”
玉花和符琼树坐在木棉树下,仔细商量了明天下山的行动方案。玉花说,我明天得下山一趟,在芒花寨见一见阿炳和石八,估计何水娇也在寨里,具体任务我不跟你说,因为你还不是共产党员。符琼树说,我才不想管这么多呢。只要表哥石八能拿到钱就是了。玉花说,我游击队说话是算数的,当晚我们的人拿到机枪后就付给了石八不少的钱,比他在毛鸡镇做生意赚的多得多。符琼树说,这些钱能建半间房子吗?玉花说,差不多吧,石八再做几单就可以在镇上建新房子了。符琼树说,我当初是想让石八来挖沉香赚钱的,想不到你把他引到这条路上了。玉花说,这有什么不好,帮游击队做了事又发了财。符琼树说,他再做几单已经没退路了,只能加入共产党了。玉花说,那不一定呢,我们从不强迫群众加入共产党,但可以发动群众为共产党游击队做事,做完事你还是普通的老百姓,或者还是国民党的军人,或者是地主老爷都可以,为什么一定要强迫人家加入共产党呢。
符琼树说:“石八赚够房子的钱就回去了,他当不了游击队,他贪生怕死呢。”
玉花说:“那不一定,胆量都是练出来的。”
正在这时候,一队穿国民党军服的士兵冲入大门口,故意把枪栓拉得哗哗响,哨兵慌慌张张地跑到符琼树面前说:“大管家,有一队国民党军队冲过来了。”符琼树对玉花说,你回去吧,这里由我来对付他们。说完快步迎上去,仔细一瞧,带队的是个女上校,身后二十多个军人都一律穿着崭新的国民党军服,佩带美式冲锋枪。符琼树说:“你们是哪一部分的,怎么不打个招呼就闯进来了呢?”
女上校就是曾在“蛋大”赌馆里当过接待小姐的阿珠。她跨步上来从上衣袋掏出证件在符琼树面前晃了晃说:“本人是国民党驻海口特警队的上校队长,今天不辞劳苦上牛牯岭来,目的是想见一见闻名海南的李口福团长。”
符琼树沉着地说:“李团长不在,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阿珠扭了扭水蛇腰,傲慢地说:“你能代表李团长吗?你能完成我交给李团长的任务吗?”
符琼树很有信心地说:“李团长是国民党政府任命的团长,我是李团长任命的大管家,你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我呢?”
阿珠侧着瓜子脸说:“你和李团长比差得远呢,我们冲进了门口你们也没人出来拦阻,如果琼崖纵队冒充国军冲上了门口,你们岂不是吃大亏了吗?”
符琼树笑笑说:“这就是我们与别的民团不一样的地方,你看似没人看没人守,实则上我们这里戒备森严,谁要是不守规矩必将葬身于此地。上校请看。”
阿珠挺起丰乳朝符琼树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院子房顶上架着几挺重机枪,那枪口直指上校和她的士兵。阿珠说:“嗯,看来李口福手下的人真不是好惹的。”
符琼树说:“那当然,你们进大门就拉枪栓,自以为威风吓唬人,实则你们已经惊动了我的机枪手,只要我往木棉树后一躲,弹雨就会将你淹没。”
阿珠说:“我们拉枪栓其实就是看看你们的警惕性和反应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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