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入梦》
第49节

作者: 孟秀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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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花甜甜地回忆着这些事情,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清江渡口。她在离渡口几十步远的草棚里找到了符琼树,并把装有兔子的布袋放在桌子底下。此刻,符琼树和两个农民样的男子在草棚里喝茶聊天。渡口很简陋,实际上是过渡的人逗留的地方,没有什么遮风挡雨的建筑物,只有这一间好像卖过西瓜的草棚。过渡的人很零散,站着的坐在地上的,他们都在等待渡船的到来,脸上呈现出无奈和疲惫。两个供人吃饭的酒店离渡口不很远,酒店也不过是两间用木头木板搭起来的平房。酒店里很吵,因为已经坐满了正在吃饭的国民党军队。两个农民样子的男子见玉花走进来便坐在符琼树一边,以为她是符琼树的老婆,就很尴尬走开了。这时,符琼树告诉她,这些国军正在追捕***游击队,听说三亚的***游击队昨晚把阿龙的老婆打死了。玉花说,李团长不是让你去毛鸡镇查人的吗,你怎么走到这里来的呢?符琼树说,我才不傻呢,去毛鸡镇怎能查到吕铁锅呢,他的家在这里老相好在这里他也肯定在这里。玉花说,你查到他在这里了吗?符琼树说,我到他家查了,他不在,他父母说前天走了,是被阿龙的人请走的。玉花说,李口福不让你到清江渡口查,而是让你去毛鸡镇查这是什么道理呢?符琼树说,李口福很有心计,目的是不让人查到吕铁锅,由于担心三姨太的责难又不得不查,因此只好出此下策对付三姨太了。玉花说,我看事情并非这么简单,一定藏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我一下子又想不出来为什么?

  符琼树说:“我也这么想,李口福是个相当狡猾的人,玩的什么花招的确不好识破呢。”
  玉花说:“我估计吕铁锅、“蛋大”这次必定是凶多吉少了。”
  正说着,几个国军拿着枪走入草棚,见符琼树慢悠悠地坐着喝茶,便质问,你是干什么的,符琼树说他是牛牯岭的大管家,奉李团长的命令捉拿纵火犯归案。说完便从身上拿出了身份证,国军见那身份证上印有国民党的党徽,也就信了并不再追问。有个国军却对玉花说,你是干什么的?玉花说,我是李团长的贴身丫环。那国军说,怪不得长这么漂亮,原来是李团长的丫环。说完便都走了。

  符琼树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清江渡?”
  玉花说:“我瞎猜的。”
  “你来找我回去干什么呢?”
  “明晚或后天有事找你帮忙。”
  “什么事呢?”
  “现在不能说,到了那时候你会知道的。”

  玉花探出头看了一眼快要下山的夕阳,然后从布袋里掏出两只兔子,说:“今晚我们要在酒店里过夜了,我亲手烧兔子肉招待你,我炒菜手艺很不错呢。”
  符琼树说:“能吃上你炒的兔子肉,再加上两壶鳊酒,我真的不想回去了,我们就一直这样在外面游荡吧。”
  玉花骂了句:“真没出息!”
  俩人并排向酒店走去,符琼树接过玉花的布袋拿在手上,玉花指指粉红色的夕阳说,这里的黄昏美呀!
  符琼树说:“在我们海南,走到哪里都可以看到这样的美景。”
  玉花说:“这话真让你说对了。”

  日期:2011-03-13 09:20:10
  五指山由五座高度不一的大山组成。盘踞在山毛鸡岭的残敌和土匪坐卧不安,因为他们知道先遣连把他们包围了。老人说,这时候五指山的气候跟这里差不多。常守田和何太顺抬着苏小兵汗流浃背大气粗喘。刘冬说,这样被敌人牵着走不是个办法,得想法引开敌人才行哩。符琼树见刘冬脸色惨白,语无伦次,便对罗三更说,你上右边的山上走,我们往左边的山上走。符琼树的话一落,罗三更就沿小路往右边的山林里飞跑,弄得树木沙沙响,引起了敌人的注意。

  敌人约一个排,十二人踏着三更踩下的草丛向山里追去。这时,敌人只是怀疑他们吧,其实不一定知道他们是共军。符琼树和先遣连的战士都躲在林子里,看着敌人朝三更的身后追去。
  刘冬说,不会有问题吧?
  何太顺说,我们对三更要警惕,谁能保证他不会变节。
  符琼树愤怒地瞪了何太顺一眼,何太顺不以为然地将头扭开,还说地主仔能有好东西吗?
  刘冬说,你做得太过份了,我相信三更会脱险而归的。

  符琼树说,大家立即做好战斗准备,配合三更歼灭敌人。
  符琼树用望远镜一直注视着三更的动向,奇怪的是竟然没听到枪响,符琼树知道,三更的枪一响必定会打倒几个敌人,难道三更被敌人活捉了不成?得尽快赶到三更的前面去拦住敌人。
  一种强烈的战斗情绪支撑着他们,花了约一个小时,他们赶到了山中埋伏在路边。
  他们见到敌人时都傻了眼。何太顺抢先说,你们看吧,三更领着敌人有说有笑走在队伍的前面。有战士“哗”的一声把子丨弹丨推上枪膛。符琼树制止说,听我指挥,你不要乱来呀。
  待敌人走近大家才看清,十二个敌人都是上了五十几岁年纪的老人,着装混乱脏不拉叽,头发蓬乱如杂草,脸色腊黄如宣纸,明显的营养不良,肩上都背着一支“德国”造的卡宾冲锋枪,步伐凌乱得乱七八遭。稍有点军事常识的人看一眼他们,就知道不是正规军。符琼树再次命令说,你们听我的命令,谁也不准乱来。
  柳北望站在路口迎住罗三更,背枪的敌人竟然毫无反应,枪照样斜背挂着,一个个露出惊异的目光。

  日期:2011-03-13 09:21:50
  罗三更用海南话对身后的敌人说几句话,十二个敌人不但没有敌意反而露出了笑容,大家更惊奇了。
  罗三更上前低声对符琼树说,他们不是军人是戏班子,枪是假的,没子丨弹丨。
  符琼树悄悄问,他们追赶我们干什么呢?罗三更说,他们不是追赶我们,而是想赶上我们一同过山,因为他们知道山上有土匪。据他们说,戏班子有几个女的被土匪杀了。
  符琼树说,让他们先走吧。
  罗三更对一位好象是头领的人说,你们先走吧,我们在后面护送你们。“敌人”见自己的军队这样客气,一个个点头笑着走了。

  刘冬对三更说,妈的,你是怎样对付他们的?
  罗三更说,我们是走错路的军人,抄小路进五指山,他们真信了。有个“敌人”问我还打不打仗?我说不打仗了,海口都解放了还打什么仗。有个“敌人”说,是呀,不打仗我们这班老头去演出就不用背假枪吓唬人了。没有仗打,我们可以回家过安稳的日子了。
  此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石龙骂道,妈的,我们真是草木皆兵呀,好在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了。
  刘冬说,在家乡这叫虎落平原被犬欺,倒了八辈子霉。
  柳北望说,那是好事,人生能走上这一遭,一辈子也吃不完粮食。

  常守田说,吃什么不完呀,你别高雅了,解放海南了也不会让你做大官,弄不好还要在海南当农民呢。
  石龙说,当农民怎么啦,我看在当地当农民就不错,这里土肥树多种什么长什么,冬天也不下雪,气候比哪都好。
  大家越说越高兴,好象他们现在就回到村里当农民似的。
  符琼树说,你们少说废话,走吧,仗没打完呢,三亚还没解放呢,你们看看,太阳还有多高,今晚上哪过夜呢。
  有个战士说:“你是领导,在哪过夜还不是你一句话,反正离五指山并不很远了。”
  罗三更和刘冬抬着苏小兵一步一步往前走。苏小兵的额头冒出汗水,烫得手发热。这是苏小兵伤势恶化的反应,石龙以为这是苏小兵身休虚弱引起的。
  夜色夹着浓雾包围了山村,山风混着冷气停顿在每家农户门前时,他们住进了农户武大全的家里。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额头刻满了皱纹,眼珠子发黄,张嘴一股臭气可将人击倒。老头究竟是不是叫武大全,罗三更也说不准,因为老头的海南话很难听懂。符琼树用海南话再问老头,果真老头就叫武大全。武大全有个双目失明的儿子,四十岁了,国军里做过医生,参加过长沙会战,战场救护伤员时被日机的凝固汽油弹烧瞎了双眼。罗三更译他的名字时,差点笑出声来。三更说,他名叫武大假,你们就叫他大假叔吧。武大假已经听出了罗三更不是海南人,自然就不相信先遣连是国军。因为据他所知,会讲海南话的国军一般都调到大陆去作战的,留在海南的极少。

  罗三更对大假说,你给伤员看看病吧。
  大假点点头,眼皮动了几下,摸了摸苏小兵的脉又摸了摸额头,然后又在三更的耳朵边咕哩咕哩了一阵子。
  符琼树把石龙叫到身边,罗三更把他们俩拉出门口说,小兵的伤口流脓,身体虚弱,看样子很可能要昏迷过去了,你说怎么办。
  石龙说,怎么办,又没有消炎药了。符琼树说,不要急,你想想办法吧。石龙拉符琼树到一边说,我父亲曾给人喝过一种药,这药治好了被车撞伤的老人。药方你们要保守秘密,说出去小兵有心理反应,对他也没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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