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检票还有半个小时,看来很早他们就来了,等待这趟车的乘客早已占满了通道上的坐位,这里依然还是人声鼎沸,我拎着还有一点份量的背包,和段宇恒一起茫然的搜寻有没有空位可以让我们坐时,环顾一周之后,我才发现我徒劳的巡视只能发现满眼都是像我一样要么在找座位要么就是干脆站着的人。我也彻底的失望了,干脆就这么站着,段宇恒好像还不死心,一直找来找去,看来富家子弟坐起火车来果然有些不了解行情,不免为一夜的坐程他是否能够坚持下来感到担忧。我开始注视着即将一起踏上此次旅程的同路人的神态,那些年老或年幼的都能显得非常平静而坦然,而和我们年龄相反的人却显得紧张而烦躁,似乎前者已看透了太多,而我们似乎还缺少真正的生活感悟。
“检票了,检票了”随着列车员的吆喝,坐下的人瞬间都站立起来,我面前瞬间也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座位也空了出来,我毫不留情的坐了一个位置,捶了捶酸痛的大腿,示意段宇恒过来坐一下。一群群的人从我们身边经过,打量着他们五颜六色的背影,我猛然征住,一个长发飘逸,穿着黄色大衣的女子背影酷似李睿婕,我仔细的辨认了好久,下意识的冲了过去,在她旁边看了她一眼,原来不是她…我为了避免尴尬掩饰住内心的失态,示意段宇恒把包拿过来可以排队上车了,段宇恒水喝到一半,拎着包冲了过来。
“靠,我还以为你要抓小偷呢”他看着我说。
“没事,赶时间。”我小声的对他说道。
当段宇恒知道我买的是坐位票的时候,那种吃惊的眼神让我生怕他会逃跑一般,直到我告诉他这个时候哪能买到卧铺的时候,他才稍稍镇定下来,说了一句,“早知道是坐位票,我下午就不睡觉的”。周围全是起身放行李的人,我没滋没味的喝着水,眼神转向窗外,也不知道在向窗外寻摸着什么,只是在幻想着有一天,李睿婕能站在这车窗外目送着我远行,然后有一天又能来这车站接我一起回家,但如今这一切永远只能是一场梦了。
这节车厢还比较安静,以那群貌似心事忡忡的年轻人居多,一对父母正在告诫身边的女儿出门要注意那些,尽可能的交待详细,女孩也特别乖巧的听着,不住的点头。背后的两对中年夫妇没过多久就聊天了,大多是埋怨自己的子女不按照自己的思想来工作或者成家。我小声叹了口气,有些时候,父母的殷切关怀又何尝不是对儿女的一种枷锁?从上学时的德智体美到工作后的人生规划以至再后来的娶妻生子甚至更远,这种枷锁非但难以化解,而是久而弥深,让人无处遁形。想到若干年之后,也许象我这样在内心深处蔑视约束、崇尚自由的人也会把同样的枷锁强加于我的后辈,不仅暗自心惊。
列车终于开动了,坐在我们对面的是一对貌似恩爱的情侣,窃窃私语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段宇恒尽管坐下了,但还是显得很不自在,估计正在为不可预计的漫漫长夜不知道怎么打发而犯愁,反复几次的交换着坐下站着这两动作。时间过得很快,列车仿佛载着一车人向某个黑暗的世界驶去一样,最终整个列车行进入这漫漫的黑色之中,没有繁华的街道,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只听见火车轮与铁轨接合处有节奏的撞击声。段宇恒竟然在这样的环境下睡着了,这真是让我倍感意外,对面的情侣一直就没停过与对方的交谈,在这样空旷的夜晚如此孤独的一人坐在这窗边,欣赏着别人的幸福,一个劲的勾起了那些令人神伤的往事,想起那次做的与李睿婕一起乘坐火车旅行的梦,感觉是如此的真实可信,仿佛触手可及,等到发现这一切不再可能的时候,我只能一声轻叹,原来我还是对她如此的痴心不改,想起徐志摩当年写的那首诗: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顿时情绪舒缓了很多,原来这不是某一个人会这样,而是一群男人都会有这样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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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0-9-7 15:11:00
经过一夜的行进,列车到达了东莞火车站,落地的那一瞬间,一股潮热的热带空气将我包围,让人浑身不自在,空气中夹杂着阵阵劣质香烟与汽车尾汽的味道,加上一晚上质量不够高的睡眠,尽管胃里面已经空无一物,但仍然有些令人作呕,。眼前所见到的一切多少与我梦想之中的这种南方城市大相径庭,这里比起武汉更要让我陌生许多。车站到处是出站的和接亲友的人群,每个人人脸上洋溢着不是期待的眼神就是见到亲人或朋友的那种欣喜若狂。我与段宇恒貌似这趟列车当中最没有亲朋好友接应的人,而且那个在这块土地上我们唯一的朋友还不知道是否在丨警丨察局里面死死的盯着铁栅栏等着被打开的那一天,哎,原来我们是如此的孤独与可怜。虽然周围不缺少人类,但我们依然清楚的感觉到了社会的残酷与无情,种种迹象让一种注定这样的开端就得让我们多经受一些磨练的感觉不断让我们意识到。一些闲杂人等开始流窜穿梭在下车的人流当中,趁段宇恒去洗手间之际,我开始审视面前这内容丰富的站前广场,在我印象中,火车站永远是无时不刻的出没着技巧娴熟的窃贼、奔跑速度惊人的拎包客、孔武有力的抢劫者、巧舌如簧的各路骗子以及经常乔装成孕妇或残疾人的投机倒把分子的地方,而东莞这座我从未真正了解过的城市,处在这样的环境当中,更是让我内心充满着警惕。
不断巡逻的丨警丨察神情庄严、杀气腾腾从我面前经过,多少让我丝毫有些安全感,但这种安全感也让我更加明白了他们的出现是因为危险在东莞无处不在。直到亲眼看见一窃贼被制服在地上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将包整了整。
段宇恒终于走出了卫生间,不管去了哪里都忘不了要一身修整,用他的话说就是要以新的姿态迎接新的生活,但我看了看他那所谓英俊的脸庞经过一晚的劳顿多了些疲惫。
“快点走吧,先把李志国救赎出来,我们才有落脚点”我催着正在包里面翻东西的段宇恒。
“等下,我要给皮鞋上点油”他边找边回答。
“晕死,你比女人还麻烦!”我对他说道。
“头可断,血可流,皮鞋不能少了油,这话没听过?”他说得理直气壮。
等他一切收拾完毕之后,我们拎起包。
“你知道怎么去吗?”我问道。
“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你找什么都没有找丨警丨察局容易,实在不行,你就打110。对了,等下救李志国的时候,估计作为犯人的家属要向丨警丨察说点好话,什么下次保证管好他之类的话,你文笔不错,这些都包给你了,你好好组织组强。”他很认真的说。
“真的假的,我组织到是没问题,不过这家属你就得当,什么表哥、堂弟啥的你自己看着当”我回应道。
“当然是真的,你没看过电视里面吗?都是这样的。我可不想一个人收这个亲戚,既然一起去的,就得平分,我,他堂哥,你,他堂弟”他指了下自己再指下我分配道。
“靠,这事你也要占我便宜”我鄙视他道。
“打的过去”他随手拦了一辆的士。
一路上,我尽可能的在脑袋里面搜索那些感人至深的检讨词语,以便能让李志国以一种让丨警丨察觉得抓错人的错觉离开那个地方并且不在那里给他留下一个永不可磨灭的罪恶的案底。段宇恒一路上左边瞧瞧右边瞧瞧,从他紧锁的眉宇中我看出,估计和我一样面对这样的城市有些失望。
日期:2010-09-07 15: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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