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们赶到丰收宾馆，找准三楼二室破门而入，果然抓了个现行。妮娜穿衣服时掉在地上一个笔记本，被手疾眼快的姚所长一脚踩住。两个人立即被带回派出所突审。男的倒没什么特别，从距县到上川来做生意的，已经出来半个月了，有点想家。晚上喝了点酒，憋得难受，就出去那个了。姚峦叫他交了五千块罚款，写了悔过书，就放人了。可这女人一审就审出一大堆事来，光那小本子上记载的嫖客就有十三个之多。姚峦趁热打铁，连夜叫几个民警按电话找人，勒令对方立即来派出所接受调查。所有陆续到场的人都诚惶诚恐地做了问讯笔录，老老实实地签字画押摁手印交罚款……一一落实完毕。十三人中只有一人拒绝到场并且态度蛮横。值班民警小心翼翼地向姚峦汇报：“这人叫林家，跟河津管工业的副市长同名……”

　　日期：2011-01-12　21:05:40
　　姚峦不敢怠慢，第二天一上班就把情况上报县局。正好市局的老局长住在上川调研工作。一听县局汇报，说这事事关重大。立即就带上妮娜的询问笔录和那帮嫖客的供词返回河津。当天下午相关材料就到了市纪检委的办公桌上。
　　副市长林家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受约谈。市纪检委的同志简单地介绍了上川的情况，希望他给予解释。林家板着脸说：“我没有解释，也不需要解释。因为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市纪委的同志问不出结果，只得如实地向吴双全汇报。吴书记听完后考虑了一下，就给省委组织部下来考察的同志打电话。
　　不一会人都到齐了。吴双全示意纪委的人再把情况向省里的同志汇报一遍。然后补充说：“看来小林同志还是不太配合，这样就不利于把问题澄清。首先我代表市委表示对林家同志的信任！但有问题还是要甄别澄清楚，这样才是对小林同志负责的态度。所以我把你们几位请过来，希望能做做小林同志的思想工作。他毕竟是省里下来的干部，你们娘家人说话会好一些。”

　　林家坐在办公室里生闷气。抬头看见省委组织部的同志们进来，心里明白芝麻大的事儿依然闹成了西瓜大了，心里的气就更是不打一处来。尤其是见到原单位的老熟人，越发感到委屈。黑着老脸，也不打招呼。
　　组长侯刚说：“林家，你这样的态度可是不利于问题的解决呀！”
　　林家“噌”地站起来，红着脸说：“全机关的人都知道，我来河津不过两年，从没单独到上川去过，更没在上川过过夜，哪来的认识什么小姐？”
　　侯刚说：“所以才需要你出来澄清呀！那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误会，就是有人陷害！”林家气愤地说。
　　侯刚语重心长地说：“林家啊，开始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可是那记事本上的电话号码、名字、职务分毫不差，显然不是巧合。陷害的可能性当然有，但证据不足。那上面记载的十一个嫖客都是真实的，也都相继承认了确实与该**发生过关系。这其中就包括两名河津市的干部。因为该女子在笔录上承认两个人月前也在市里干过。从这个层面讲，你去没去过上川并不重要。”

　　林家一时语塞。沉闷良久，突然抬头说：“我要与那小姐当面对质！”
　　侯刚叹气道：“这更是麻烦。事发的第二天，派出所就把人放了。因为按惯例一般的**行为最多行政拘留个一两天，经过批评教育，罚完款也就完事了。我们调查过，做主放人的就是那晚当值的普通民警，本就是职权范围内的事，没有请示上级，也没有哪个领导指示放人。但问题是那女子现在找不到了，审讯时说身份证丢了，而留在笔录上的籍贯等信息全是假的。可这事儿吊诡的是，**女在外地用假名子和假身份登记很常见。而事发后因害怕逃离此地也合情合理。所以接下来麻烦的就是你了。因为答案只有两个：要么是有人陷害你，要么是你真做过。这也就是吴书记所担心的。他要我劝劝你，组织上相信你是清白的，但你怎么堵住群众的嘴巴？你越是这么不冷静，别人越是觉得你心虚……”

　　“可我越是冷静，别人越是觉得我默认！”林家绝望的说。
　　日期：2011-01-13　11:50:44
　　第四十章风雨夜归人
　　事情永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二天一早，武庄被桥西区公丨安丨局经侦科的丨警丨察带走协助调查。出门时用一件T恤衫包住手铐，算是对他的特殊照顾。

　　在分局审讯室，武庄万念俱灰，也没打算辩解。把行贿的过程一字不拉，实话实说了。
　　做完笔录，逐页地签字摁手印。然后一个警官模样的人说：对不起武总，您不能回去了。武庄平静地等着他再次把手铐戴上，平静地说：“我没打算回去。”
　　武庄是在被拘留的第三天看到逮捕令的。因为案情简单，法庭半天就审理完毕。法官当庭判武庄行贿罪行成立，服刑一年。武庄没说话也没上诉。
　　副市长林家终于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整天闷闷不乐，工作也受到很大影响。终于有一天，在接到省委组织部的调令后，灰溜溜地回到省城。
　　林家离开河津的那天，漫天牛毛细雨。他跟谁也没告别，凄风苦雨中钻进了来接他的“红旗”轿车。汽车走出市府大门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他看见前排大楼的窗户都是打开的，有那么多双眼睛再给他送行。如尘往事随风去，从此江湖不相逢！鼻子一酸，不禁流下泪来。

　　后来林家跟好朋友徐健形容自己在河津的遭遇，感慨万千地说：“简直像拔光了毛的鸡一样寒碜！”这是他的切身感受。林家在家里闲居了半年后，被安排回到组织部做了一般干事，而河津那件事也一直没有结论。
　　阚德山顺理成章地当上常务副市长。由于上缴一百万贿赂金，在官场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被省委宣传部树立为“反腐倡廉”的模范，又上报纸又上电视。在全省做了一圈报告后回来后，被上级安排到市委党校在职学习一年。
　　阚德山对这一套有点玩烦了，急于回到现实中来。那天晚上在“皇家”喝了点酒，就给阚红打电话，一肚子牢骚和委屈。阚红一听就笑了：“你小子怎么老是长不大呀？实话告诉你，那是我让吴双全给你安排的。现在提拔干部都讲究年轻化、知识化了。学历早晚是你的一道坎儿。你那个不脱产的学习还不好对付？出来就是大专。完事儿你还得上省委党校呐，把大本给我拿下来。别咧嘴！这还不算完呢。现在一般的大学都有代培的研究生班，就是走走形式，交钱就行！你必须的把这个学历给我拿下来，那才算完。”

　　马振水在草场那个项目上的意义，还不在于挣了多少钱，最主要的是排除了“蓝翔”这个障碍，从此再无竞争对手，彻底的一家独大了。
　　连年以来，河津的GDP像火箭一样上升，财政收入就更是超音速发展。政府发放福利也早已过了靠搞三产来解困的初级阶段。没人知道“鸿基地产”是在那一年，在那些人的默许下，顺理成章地完全过渡到了马振水和黎强名下。至于这个庞大的财富帝国都有谁在里边占着干股，除了马振水本人，只有天知道。
　　此时的阚德山率先在金钱方面达到了“手中无剑，心中有剑”超高境界。每年马振水和张广文给他的海外存单他都交给许茹芸打点，从来没过问过那上面的数字。他对数字天生的迟钝，一瞧那一长串的零就头大。马振水的公司对他来说就是自有银行，随用随取，不用填单。人到了钱可以随便花的境界，那钱的概念就等于是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