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强迫交易罪,判了三年。在看守所关了半年,来纳河又快二个月了。”
“强迫交易罪?没听说过。怎么回事,说来听听。”小叶对刑法还不够了解。
乌义人王新寿只读过三年书,至今还不明白自己的罪种:“这是修改后的新刑法中才有,我也搞不懂这新名堂。”
还是黄州佬吴荣懂法律:“强迫交易罪,顾名思意是采用暴力或威胁强买强卖。最高刑期只有三年。”
小叶感到新鲜:“倒底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王星寿呷了口酒开始讲述他的经历:我们乌义那边手艺人很多,特别泥木工,素有古建筑之乡的美名。我从十六岁开始跟父亲学木工。不要以为木工简单,其实锯、刨、雕、缕道道工序都费劲,而且还要动脑筋,很累。我怕苦,学得不精,在当地属中等水平,很难找到活。于时跑到禾兴这边找活。想不到我这点半桶水的技术到了这里却成了大师傅,谁家打家俱都要聘我。王家做完做李家,李家做完做张家,越做活越多,名气也越来越大。工钱比当地木工涨二成,生意还是连续不断地排队预约。就这样一做就七年,积累了一些资金。后来这里红合的羊毛衫市场兴起,生意越来越兴旺,市场也越建越大,几乎和邻县的羊毛衫市场联成一体,成了全国羊毛衫生产、批发集散地。全国各地的客商都来批发。托运业务也随之兴旺。当时就化了六十万承包了到武汉这条托运线路。承包线路的概念就是市场内的商户只要发往武汉方向的货必须从承包人的业务中走,条件是费用略低于市场价。而且都签有协议,相互都有约束条款,因此生意非常好。第一年不但翻本还净赚了十几万。辛辛苦苦做了七年木匠所赚的钱,想不到一年就轻松地超过了。所以又买了一条长沙的线路。到了第四年我手上已有五条托运线路,原来的夫妻挡托运部改成了三十多人物流公司。生意大了,开支也增加了,每条线路利润还在五十万以上。
原来和木匠家伙早已生锈,自行车改成了奥迪,从一辆增加到了三辆。生意蒸蒸日上,生活也红红火火。还找了个哈尔宾小老婆,大老婆退居二线后我干脆给了点钱让她回老家管儿子。
日期:2010-11-08 19:13:46
听到这里小叶插话进来:“小老婆漂亮不漂亮?”
“哪还用说,一米七六,比我净高八公分。”他边说边到隔壁监舍拿来了一本照相簿,厚厚的相册里面夹满了明星般的照片,如果没有俩人的合影谁都不相信这是他的女人。
黄州佬有些妒忌地说:“想不到贼头鼠脑的王星寿还有如此的艳福”
王星寿反觉得意:“她跟我时才二十一岁,比我足足小十六岁。”
“不要再炫耀了,喝酒,菜都凉了。”
四人碰了杯随意地喝着酒。
“好香……”喝得正高兴,楼下传来了施管教的声音。
“赶紧把酒藏起来!”当小叶将酒刚放到床铺底下,施管教已经进来了。
“拿出来!拿出来!这么好的菜,没有3+6怎么行。”
我顿时想起3+6=酒。
当叶金华从铺底下把3+6拿上来时施管教笑嘻嘻地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也来一杯。”
想不到他非但没批评,还要和我们对饮。小叶正在找杯子,他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鱼,品了一下:“野生的,烧得也好,鲜上加鲜。”一边说一边把整个鱼头都夹走了。这付馋相好象久未碰荤腥的劳改犯。他的出现我们几个显得拘谨起来。他看到我们没动就拿起杯:“喝,喝,大家一起喝。”在他的号召下我们都喝了一口,可是他只装装样子,口唇都没碰到杯,又接着说:“不好意思,不会喝白酒,如果是啤酒还能喝上二口。”
“有啤酒!”小叶一边说一边拿出几罐百汇。
“想不到这里蛮有货的。”
说话间看到桌上相册,随手翻开指着王星寿说:“这个小女人良心还可以,不到一星期已经来看你二次了。”接着又问:“还好你老婆不知道,否则要闹翻天了。”
“老婆知道,在入监队两人一起来过,在外面也是姐妹相称,我们经常三人睡在一个床上,习惯了无所谓。”
“你这家伙还真有一套,当心重婚罪。”说完他自己笑了起来。接着又说:“你们有钱人真好,吃官司日子也过得比我潇洒,我一个老婆都养不活,你们不但二个老婆,而且在这里大吃大喝。
他这句话里的真实成分不少,真实之处是他的工资收入没法跟生意人比。其实象他这样的年龄,至少当了十几年狱卒,年收入二三万是有的,加上老婆的收入,在这冷僻的山区消费不高,过过日子是绰绰有余。他羡幕你们的真实含意不是“你们”, 而是你们口袋里的“钱”。你们吃了官司还能抽好烟,喝好酒,整天东荡西狂不干活,下棋、喝酒、看电视,家人、老婆、姘头还隔三差五地来看望。几年刑期等于在疗养,回家后照样还可大把大把地赚钱,还可继续花天酒地地生活。而他却凭这点有限的工资一辈子卖在这里。对比之下,心态似乎有些不平衡。
可他却忘记自己真实的一面:一名肩负着国家赋予对罪犯执行刑罚的监狱人民丨警丨察。
奉献于改造罪犯这个特殊职业是你的神圣使命;
感化改造劳改犯是你的天责;
忠于职守,清正廉诘,纪律严明,服从命令,严格执法是你的行为规范。
如果你爱钱,问题不是很大。如果贪钱,就是钱的奴隶,那么真实的自己也将改变。如果追奉金钱之上,享受在先,不顾一切去捞钱,那么警服换成囚服的时间也不远。如果想既穿警服又追奉金钱和享受,那么就会在茅盾中生活,在更加艰难困苦的挣扎。
日期:2011-04-06 22:06:30
施管教连夹去的鱼头也没吃完就走了,走出监舍又折身回来认真地关照我们:“喝了3+6后不要到外面去玩,也不准醉酒。”他走后我们又催王星寿讲故事。他也忘了刚才讲到哪里,习惯地举起杯:“一起干了,四个人两瓶酒都没喝光不行。”只听得他喉咙发出“咕噜一声,半杯酒又下去了。在黄州佬的提示下,他又接着讲起故事来了:
其实人的眼界都很狭,不少同行看我发的快就做起了小动作,偷偷和我线上的客户商量,以托运费打折来抢我生意。长途大巴客货混装也来抢我的生意。被他们一折腾我的业务量跌了三成。起初我还蒙在锅里,以为羊毛衫生意走下坡路而造成的。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的小老婆看到我的客户仓库里有别人的车在拉货。听到这消息我才有所感觉。于是我召集了五条在线的业务员开了个紧急会议,要求他们和自己在线客户多沟通多联系,密切注意物流去向。并督促他们遵守协议。
十天下来每条线都有较大数量的货另僻途径,别的物流公司也纷纷过来抢生意。无奈之下他只好向市场管委会反映对方违约的状况。可是管委会回答他的是:他们并没违约。物流线路由你承包是指同一方向的货必须通过你的公司出去,这是对的,但有一个前题,就是“费用略低于市场价”。 现在别的物流公司比你的费用还要低,客户当然有选择的权力。
“那么我的线路承包费等于白缴了,缴了费成本肯定会高一点。”
“没有白缴,至少别的物流公司不能明目张胆地抢你生意,至于偶然带点顺路货我们也不可能管得这么细。比如你也偶然也会捎带一点别的线路上的货一样,我们干涉过你没有?”管委会的话似乎有点道理。我也找不到更充分的理由,只好眼巴巴地看别人抢我的生意。何奈之下我把产值承包给各条在线的业务员,超额部分四六分成。五条在线的业务员一下子成了五个小老板,他们为了管住自己在线的业务,都雇了四五个帮手,这批帮手整天在市场里东转西溜,四处打听,只要发现避开他们出货的商户就用拳脚警告。受到皮肉之痛的商户多了,他们就联合起来把我告上了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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