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鬼实录——那些我亲历的灵异恐怖事件》
第14节

作者: 鬼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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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14 23:05:00
  米砻坡在江京北郊,慧山山脉的重峦叠嶂和蜿蜒的清安江之间,是一片高出水平面不超过百米的高坡。我们坐出租车到达坡脚下的时候,天边最后一道霞光已经转为深青色,清安江水的粼粼波光似乎还意犹未尽地滞留着不久前落日的瑰紫橙红,但旋即成一片灰蓝。
  一路上,苗盼盼已经向我们灌输了米砻坡文化的伟大意义,此刻杨双双有感而发:“哇,你说八千年前那些老祖宗多有情调,住的地方,前面是江景,背后是山景。”
  苗盼盼没叹气,但她的话里完全可以听出叹气声:“等会儿见到老祖宗们住的联体别墅,你就不会羡慕他们了。”
  “联体别墅”当然早已坍塌千年,现在已经被罩在四个长条形的硕大帐篷下面。苗盼盼向门卫出示了考古队的工作证,领着我们进了挖掘现场的大门,走向其中的一个帐篷,又像导游、又像老师地介绍说,米砻坡的“原住民”们,房屋结构类似半坡村的半地穴式结构,冬天可以保暖、避风;同时,在屋址里又发现过吊床,有可能是在雨季或者清安江汛期时的防护措施。

  “这个是一期挖掘工程的旧址,你们看看吧,看看有没有在里面乘凉。”苗盼盼也是说话不大顾忌的人,黑暗中,更不可能看见苦莲茶皱眉头。我还是听见身后苦莲茶轻微而不满地哼声。
  苗盼盼的手电筒亮起来,照着一期工程的两个坑,黄土和一些隐隐的白色石灰粉标记、一些施工现场经常会见到的手掌大小的旗子。
  一个念头冒出来,我问苗盼盼:“你刚才说,整个考古工作已经到了三期,三期是最新的一期?”
  苗盼盼说:“是啊,第三期的挖掘是收获最大的,目前刚结束了一轮,挖出了很多宝贝,我们最近着重对它们进行整理和研究,国庆后准备下一轮挖掘。”
  如果我是“独立考古工作者”顾志豪,一定会趁着官方考古部队动手前,捷足先登。
  于是我建议:“要不,你带我们去第三期的挖掘地址看看吧。”
  三期工程的三个挖掘坑在另一个帐篷下,每个坑都有小半个球场那么大。手电筒再次亮起来,照样是黄土和标记。
  还有阴冷和疼痛!

  就在进入帐篷的一刹那,似乎有根冰锥突然刺入我的胸膛,似乎有只冰冷的手,攫住了我的心脏!我的五官失去了正常的功能,一瞬间,我看不见,听不见,叫不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依稀传来苦莲茶的声音:“这里真够闷热的。”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我在冰窟里挣扎、颤抖,即便她们看见了,也会看见我额头因为剧痛冒出的冷汗,也会以为我只不过是受着闷热的煎熬。
  她们更不会看见,我的眼前,现出了一双脚。
2011-1-17 15:12:00
  一双脚,鞋底向天,脚踝在土面,没有腿,没有身体,或者说,腿和身体,已经被土掩没!
  我知道她们肯定看不见,因为那双脚露出土面的画面,就像那天晚上在苗圃看到墓碑的画面一样,像是黑白黯淡的照片。
  我忽然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轻声问苦莲茶:“顾志豪穿的鞋子,有什么特征?比如说……鞋底是不是很光滑,像特意被磨平了?”
  苦莲茶惊声轻呼:“你怎么知道?!他出门一般备两双鞋,一双穿在脚上,通常是运动鞋,但鞋底被他磨平了,这样可以避免留下有特征的脚印,还有一双鞋底齿纹多的,专门用来爬山路爬墙什么的。”
  我不知该怎么对苦莲茶说出我的猜测,也不知该怎么告诉她那转瞬即逝的黑白影像,这一路来,我已经能感觉到她的心在一点点往下沉,在一点点地破碎,被不祥之感裹得越来越紧,难道我要再为她雪上加霜?
  我只好暂时不回答苦莲茶的问题,对苗盼盼说:“能不能借你的手电用用?”
  可惜刚才转瞬即逝的影像是平面的,我怎么也判断不出那双脚所在的方位,只好任手电的光圈在地上逡巡,低着头,仔细看土石间被翻动的痕迹。可是,看来看去都是徒劳,因为满地都是土石被翻动的痕迹——我忘了这里是个考古的挖掘地。
  偏偏这个时候,阴冷疼痛的感觉再次侵入我的骨髓。我忍不住惊叫——甚至可以称为惨叫,手电摔落。当光线暗下去的刹那,黑暗中有双冰冷有力的手,钢钳般箍住了我的脖颈。惨叫变为惨哼哼,紧接着,所有的感官再次消失。
  确切说,这个时候消失的,是现实世界的感官,我看不见眼前的九号坑、看不见倒在地上的电筒、看不见身后的三个女孩。
  但我能看见一个画面,几棵枯树,一座锥型旧屋,一只背包,和一个模糊的身影,近在眼前,但看不清面目,一头长发几乎要垂到腰间,伸着双手……紧紧攫着我脖颈的一双手!
  我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被掐断气,伸手去扒开那双手,如枯槁、森森白骨的手。

  冰冷、致命的手,毫无生气的森森白骨,触上去的感觉有如噩梦。
2011-1-17 15:42:00
  我突然发现,眼前的一切不再是平面的黑白照片,而是立体的三维世界;枯树是立体的,古怪形状的旧房子是立体的,双肩背包是立体的,想扼杀我的手也毋庸置疑是立体的——我也不再是旁观者,我成为了画中人、剧中人。
  甚至,画面已不完全是黑白,我似乎能看清地上那个双肩背包是草绿色。
  这感觉是如此让我震惊,竟让我在短短一刻间丢失了求生的本能反应,停止了挣扎。
  那双手,乘势箍得更紧,我恢复了争斗的专注,却怎么也掰不开那双白骨手。

  于是我只好围魏救赵,用剩下不多的力气,一拳击在那人的脸上。
  一声尖叫,女人的尖叫。那双手松开了。
  “欧阳菲,你怎么了?”杨双双的声音、苗盼盼的声音、苦莲茶的声音。
  我又回到了属于我的世界。
  刺骨的疼痛渐渐离去,我大声咳嗽了一阵,手撑着地,定了会儿神,轻轻说:“没……没什么,大概是晚饭没怎么吃,有点儿低血糖反应。”
  杨双双用手摸我的额头:“真是吓死我了!我这里有口香糖,你要不要吃点?”
  我暂时没有力气告诉她,吃口香糖基本上起不到果腹的作用,还是苦莲茶帮我说:“你想粘她的肠子吗?我包包里有巧克力!”

  其实我的喉咙口仍阵阵发痛,吃巧克力肯定会噎着,忙转换话题:“不用担心我啦……顾志豪的背包,是不是草绿色,比较深的那种草绿色?”
  杨双双的手没拿出巧克力,却在惊诧之下捂住了嘴:“你怎么知道!”
  我努力回忆着,刚才画面上背包在地上的方位,好像是右前方,五米左右。我按照脑中存留的印象走上前,开始用手翻动着地上的土石。
  “不要用手!”苗盼盼在我身后阻止着,“地上土里很可能会有尖利的东西,你这样很快就会伤到手,甚至中毒。而且,这里是考古工作点,你也不能……”
  她走上前,手里已经多出一把短小的铲子,一定是早就带在她包里的工具之一。她蹲下来,轻声问我:“难道你认为……”
  我也轻声说:“这里可能会有一个背包。苦莲茶老公的背包。”

2011-1-17 16:01:00
  苗盼盼开始用小铲子一点点地划拉着地面上的土,有规律地左右划,与其说是在挖掘,更像在筛选,她说:“这里是重点文物挖掘点,所以我们不能就这么莽莽撞撞地往下深挖,否则容易破坏现场。我们毕竟不是那些盗墓的、探宝的,感觉哪儿有宝贝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来一洛阳铲。”
  苦莲茶颤声问:“你们……你们在挖什么?”我知道,她想问,你们难道认为他……但她问不出口。
  “我们在挖……我们只是随便挖挖。”苗盼盼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你不要担心,我们可能什么都找不到……也可能……找到一个……手机。”
  手电光下,苗盼盼的手里,是一个灰头土脸的手机,确切说,是一只iPhone。

  “这是……是……他的手机。”苦莲茶的声音在颤抖,手也在颤抖——颤抖的手将手机翻转过来,在手机背壳上,贴着一对彩蝶。“我亲手做的、亲手贴上的,这两只蝴蝶。”
  十天过去,iPhone臭名昭著的超短电池寿命注定这手机早就油尽灯枯,但苦莲茶仍在疯狂地揿着它的开关,仿佛手机里留着顾志豪去向的线索。当她终于绝望地停手,泪水一点一滴,落在蒙尘的屏幕上,在手电光下晶莹得让人心碎。
  “他一定就在附近!他一定就在附近!这手机,他从不离身的!”
  我拉住她的手,柔声说:“我们出去,你陪我透透气吧。”

  然后对苗盼盼说:“我们可能需要另一种挖掘了!”
2011-1-17 16:02:00
  打完110报警电话后,我们四个女孩站在帐篷外,一边喂着秋蚊子,一边默默地等着丨警丨察到来。我希望丨警丨察来后,能给他们一个更精确的方位,于是借了苗盼盼的手电和铲子,再次钻进帐篷。
  也许她们知道我的这个“动机”后会觉得我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如果她们知道,我的另一个动机,是想再次面对那个要和我拼命的长发女人,一定会觉得我简直可以做疯人院的精神领袖。
  如果她给我说话的机会,我想问她,你是谁?为什么要你死我活?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大限是九个月之后?你凭什么可以改变?

  我的大限,难道真的是九个月之后?
  如果顾志豪的墓碑上预测准了他的死期,为什么要怀疑我的死期的准确性?
  九阴白骨爪没有再出现,长发女人也没有再出现,没有撕心裂肺的惨烈决斗,我像个自作多情的寂寞高手,独处在黑暗之中,忽然觉得自己很虚弱。
  我想找到顾志豪,又怕找到顾志豪。
  找不到顾志豪,我会永远生活在黑暗中,不知命运所终;找到了顾志豪,我会永远生活在绝望中,面对着日历上自己的死期以泪洗面。
  在顾志豪的手机被发现之处,我又蹲了下来,有意忘却这里是国家重点保护的文物发掘地点,开始像个暴徒般疯狂地铲着松干的土。
  警车笛声由远及近传来的时候,一只平滑的鞋底现出土面。
  鞋下,惨白的,是几根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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