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4-7 14:15:00
45.年画
那天,罗阿姨去镇里赶庙会。
庙会里人出奇的多,里三层外三层,将不大的庙宇围得水泄不通。
罗阿姨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个低沉的声音:“施主请留步!”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一棵梧桐树下,站着一位老和尚,脸上刻着深深浅浅的皱纹,眉宇间露出些许黯然,他木木地盯着她的脸。
“这些画都是开过光的,买一张吧,保准灵验!”
他不容分说地将一副画递到了她的手里。
画面上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穿着肚兜,怀里抱着一条红色的大鲤鱼,非常喜庆。
罗阿姨眼前一亮,连忙问道:“是不是真的可以实现愿望?”
嘉耀和小娟结婚这么久一直都没有小孩,也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儿。罗阿姨为此很苦恼。
老和尚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罗阿姨很开心,捧着画欢欢喜喜地回家了。
夜里,小娟走在黑黢黢的土路上,两侧是高高的玉米地,像一列列整齐的队伍,在接受她的检阅。四周蟋蟀的叫声有些瘆人。隐约中她察觉身后有些不对劲,猛然转过头去,在离她不到一尺远的地方,一张圆圆的脸正从黑暗中浮现出来,他的两颗眼睛就像萤火虫出发的光亮,顿时一股寒意窜上了脊背,令她毛骨悚然,身体里的血液似乎快要凝固了。
小娟闭着眼睛大叫起来……
当她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炕上,满脸挂满了汗水,连卫衣也浸透了。原来是一场梦,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用手抚摸着胸口,似乎心脏还没有回到它原来的位置。
这时,借着窗外的月光,她瞥见对面墙上有一张脸,圆圆的、白花花的脸,他的眼睛突然眨动了一下,缓缓转向了她。
“啊……”凄厉的惨叫声,刺破了夜空。
“怎么了?”嘉耀拉开了灯绳。
“他……他的眼睛……在动!”
小娟颤巍巍地指向墙上的画,身体不停地抖,似乎失去了控制。
“在哪儿呢?”墙上的小孩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两个人,似乎也在问同样的问题。嘉耀摇摇头:“那就是一副画,怎么可能动呢?你肯定是做恶梦了!快点睡吧!”
小娟想了想,信心有些动摇了。
或许真是一场恶梦吧!
第二天夜里,小娟又梦见了自己走在玉米地里,被一张圆脸追的无路可逃。
醒来的时候,她好奇地看向对面的墙,那个娃娃的眼睛又动了,连同他粗短的脖子,向右缓缓地移动……
小娟使劲吞了口吐沫,强忍着呼吸,她觉得这夜里的空气透着一种古怪。
她轻轻推了推丈夫。
“大半夜不睡觉,瞎折腾什么啊?”嘉耀有些生气。
“嘘,你看墙上那个小孩……”
只是瞬间,小孩的身体又转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什么都没有嘛!”嘉耀气嘟嘟的,翻身又睡了。
小娟感觉自己无论做什么事情,似乎都被一束冷冷的目光监视着,让她觉得毛毛的,浑身不舒服。
她很想把画撕下来,可是又担心婆婆不高兴。
于是,她偷偷找来一张纸,将小孩的眼睛糊上了。
当天夜里,她又一次走进玉米地里,没有眼睛在跟着她,让她稍稍有些安心,可是她转悠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出口。那些玉米秸从泥土里挣脱出根须,默默地朝她走来,将她团团围住……
醒来时,她看到小孩的嘴唇微微扬了起来。
嘉耀发觉妻子病了。她几乎每天晚上都被恶梦纠缠,甚至白天也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他带着小娟去医院做了检查。检查结果出乎意料——她怀孕了。
收到喜讯的罗阿姨,来到儿子的屋子,虔心地朝墙上的‘送子图’拜了拜,随后小心翼翼地将画揭下,可能是粘的太牢,不小心带下一块墙皮,不大不小,正好是娃娃的一张脸的模样,露出里面红红的砖头。
小娟刚进家门,手里就被塞了个玻璃杯。
“这水里怎么还飘着纸灰?”小娟皱着眉头,不解地看向婆婆。
“喝吧,这可是圣水啊!”罗阿姨的表情,很像兜售画像的老和尚。
小娟无可奈何地张开了嘴。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分娩这天。
手术结束没多久,一名年轻的护士抱着一个婴儿来到了他父母的身边。
小娟只看了一眼便晕过去了。
那个婴儿白白胖胖的,就像是……就像是画里的小孩。
只是他的眼睛不见了。变成了白花花的一片。
突然,他咧开嘴‘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2011-4-7 21:38:00
46.回 家
——系列故事1
我最近在一家网络公司上班,主要负责美术设计方面的工作。
为了方便,我又搬了一次家。
我的生活圈子很小,回到家基本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表面看起来我工作很努力,经常给自己加班,有人说我是工作狂,其实那都是错觉。
嗒,嗒,嗒,沉闷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异常刺耳。
门轻轻地被扣开了。
我没有抬头,我知道保安又来催我下班了。
走出写字楼,我便迅速的跌进了黑暗之中,浓浓的夜色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是一座没有夜生活的城市,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偶尔有路人经过都显得那么可疑。
我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夜里11点了,这个时间连末班车都没有了。
一阵冷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冷战,将上衣使劲裹紧。
我望向空阔的马路,一辆蓝白相间的出租车正朝这边驶来,我朝它挥了挥手。
打开车门,我迅速的钻了进去,并以一种最舒服的姿势倚靠在座位上,身体柔软的像似一摊稀泥,再也不受大脑的支配了。
看着窗外的世界如同幻灯片一般,匆匆的出现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出租车停在一栋高大的建筑物前。我下了车。
大厦黑乎乎的,所有的玻璃窗上都挂着厚厚的窗帘,邻居们都睡了!
走进大厦,感应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电梯门上贴着一张纸,我凑近看去:
“电梯维修,请走通道”
我住在17层,今天又穿了一双高跟鞋,我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通道口有两个,我朝左右两边看了看,最终选择了左边的通道口。
我拎着高跟鞋,轻轻地踏上了台阶,大理石的地面很滑很凉,我不等站稳,便迅速地向上跃了一阶,就像小时候做过的游戏一般。此时感应灯亮了,我的心有了些许安慰。
我蹦蹦跳跳地到了第4层,感应灯突然灭了,此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嗒—嗒—嗒,每一步都让我心惊肉跳,此刻那个声音消失了。我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了皮包和红色的高跟鞋,我迅速地向楼上跑去,嗒—嗒—嗒,脚步声又响了起来,难道是下晚班的邻居?我这样安慰自己,但是脚下却不敢有半点停歇,那个脚步声又逼近了。
我快那个声音也快,我慢它也跟着慢下来,就像是一条长长的尾巴跟在我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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