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人间寺又多了个和尚,法号无用,他本是寒窗苦读的书生,在人间寺,抽空便研究藏经阁内的经书,渐渐的开始在前殿讲经说法,倒让阿九和无为,清闲了很多。
只是阿九唯一后悔的是,无用的厨艺实在太差,经常把阿九精心准备的食材做成一团碳或者浆糊,阿九每次都怒火中烧,心疼不已。
看着阿九暴跳如雷,无用一脸惶恐的样子,连无为的心里,都浮现出一丝笑意。
好在无用倒肯用功,平时跟巷子里大娘们多打听,多学,没过多久,厨艺就直追阿九,因为阿九的厨艺,也实在是差的可怜。
于是阿九经常就要拿那香油钱,偷偷的去来燕楼买上几大碟山珍海味,一旦无用发现了,便会苦口婆心劝说阿九,出家人不能杀生,不能吃荤腥等等等等,何况人们捐给寺里的钱更应该用来救济贫民,广结善缘,岂能果一己之腹?
阿九不耐烦听,一爪子就挠上去了。
无用捂着脸哭道:“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阿九姑娘你动辄动粗,岂是淑女行径?”
阿九却扬长而去。
日期:2012-3-31 14:07:00
这一天,人间寺来了一人,声称要拜会无为大师,此人不到三十的年纪,面白无须,头戴一顶黑色布帽,身穿月白色长襟褂子,眼神干净和善,手指白皙修长,似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大师”来人道:“在下听闻大师颇有神通,也愿急人之难,故此特来相求。”
“施主有何疑难之事,但讲无妨。”无为还是一贯的道貌岸然。
来的这个人,自称杜仲,家住西城中段狮子巷,家里世代行医,尤其是他的父辈,曾任朝中御医,很是光耀门楣。只是杜仲父亲命中无富贵,当上御医没几年,就一命呜呼,留下杜仲和母亲相依为命。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那些平时与杜家交好的人,看杜家眼见败落,也就都唯恐避之不及,杜家两人坐吃山空,也不是长久之计。
彼时,杜仲还在少年,医术远未大成,但为维持生计,就开了个“杜记医馆”,自己依靠家传医书,一边摸索着自学,一边看病卖药。
前些年因为杜仲医术有限,所卖药材也基本是自己上山采摘的,所以生计很是困难。可是最近几年,“杜记医馆”成了长安响当当的悬壶济世的神医馆,不仅仅能够做到药到病除,收费也很是合理,也从不拜高踩低,偶尔有那付不起医药费的人,“杜记医馆”也是先看诊,给病患留出足够的时间筹备银钱,所以“杜记医馆”在民间的口碑极好。
杜仲也因此成为小富之家,日子过得也算不错。
杜仲能有今天,他结发的娘子功不可没,杜家娘子是杜仲山上采药认识的,娘家姓莫,也是个家学渊源的医女,对于各色药材功效辨识特别清楚,又因为她在山中长大,也就知道很多珍稀药材的生长地,带着杜仲收揽了很多珍贵药材,由此医馆生意才慢慢好起来。
成亲五年来,莫氏持家有方,温柔贤惠,“杜记医馆”的所有药材,都是莫氏亲手称量包好,递给病人。认识莫氏的人,无不背地里赞不绝口,羡慕杜仲找了个好娘子。
可是最近,杜仲却发现了莫氏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多少让杜仲又惊惧,又烦恼,甚至大感自尊受挫。
日期:2012-3-31 14:13:00
杜仲有个小徒,小名杜金儿,是杜仲的远方子侄,自十岁左右开始跟着杜仲学徒,今年也十三了。杜仲考虑也该让杜金儿站站堂了。就跟莫氏商量,让杜金儿先抓药,再过个一两年,药材辨识都没问题了,再开始慢慢的看诊。
莫氏初是不同意,说杜金儿年岁还小,怕他抓错药,那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杜仲一笑:“娘子,你还不知晓我的本事,怎么说金儿也是随我三年之久了,抓药这种小事还是难不住他的,再说,我也希望娘子你好好歇息,调养下身体,也该给我生个大胖儿子了?”
莫氏一脸娇羞,只是眼中犹有犹疑,却也强不过杜仲,只得答允,让杜金儿每次称好的药,都交她过目,然后慢慢放手。
于是,这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但凡有来看诊的,杜金儿就根据杜仲的药方给病人抓药,当然每次抓好之后先给师娘莫氏送去,由莫氏检看。
本来,这好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有一点,实在透着古怪,那就是每次莫氏接过杜金儿送来的药,就让杜金儿到屋外等候,自己在屋中翻检,大约半刻钟到一刻钟的时候,再唤杜金儿进去,依旧把药拿到前堂,交给病者。
杜仲一开始只道莫氏有些小家子气,不想让杜金儿学去她家传辨药的本事,可事情总有好巧不巧的时候,当这种巧合来临,很多秘密也就浮出了水面。
那天杜仲午间被朋友拉去喝酒,多喝了几杯,下午就免不得总去茅房。半下午的时候,杜金儿恰好去给莫氏送药,杜仲一时兴起,就想着,偷偷地潜过去看看莫氏,吓吓她,另外也想提提她总把杜金儿留在门外的事。
杜仲悄悄地走进自己的屋子,给杜金儿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杜金儿是小孩心性,自然满脸欢喜地点头应承。
杜仲蹑手蹑脚地绕到屋子侧面,悄悄地趴在窗子下面,就想待会突然从窗子底下跳起来,逗逗莫氏。
他偷眼向窗子里望去,只见莫氏正打开药包翻检药材,杜仲心里直笑莫氏太过谨慎小心,果真是妇道人家。若他当时喊出一声,惊了莫氏,也就看不到后来的事情了,那个烦恼他很久的事情。
他就见莫氏从桌子上拿起一根银针,扎上了左手中指,然后在右手协助下,向散开的药材包中,滴了几滴血。
每一包都有几滴血,一共五包。莫氏滴完了血,仿佛习惯性的把手指发在口中吮吸了一下,再将每个药包仔细的包好,唤杜金儿进屋来取。
杜仲只觉得心里一时烦乱如麻,理不清楚这是为什么?莫氏是四邻交口称赞的贤内助,夫妻俩甚至从来没有红过脸。按理说,莫氏绝对不会做对自己有害的事情。可以,她又为什么向药里滴血呢?
是偶然为之,还是一贯如此?
杜仲阴沉着脸回了前屋,跟谁也没提这个事情。
晚上,莫氏做的是杜仲一贯喜欢吃的翡翠芙蓉汤、香焖鳝鱼面、青天白日小葱拌豆腐,可是杜仲却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
莫氏问:“杜郎,可是日间有什么疑难杂症?说将出来,我也懂些医理,说不定能帮上什么。”
杜仲摇头,只道:“日间多喝了两杯,身子有些乏”。
莫氏体贴地站起来,为杜仲揉捏肩胛,就像平时无数个日夜,莫氏都是如此温柔体贴,杜仲心中一暖,就不自觉的握住了莫氏的手,他想起这些年两人相濡以沫,莫氏的种种好处,慕煞了旁人,也让杜仲心下甚慰。
杜仲温柔地握着莫氏的手,轻轻地捻着她的手指……
没有伤口?杜仲蓦然想起了日间的事,是因为伤口太小,还是,本就是偶然的事情?
杜仲的心里一下子又烦闷了起来,便托口头疼,早早歇了。
此后几天,杜仲特意在杜金儿送药之前,就躲在卧室窗口外面,偷偷观察莫氏,却发现,那日不是偶然,莫氏仍然每包药里滴入四五滴血,这对于她来说,显见是一贯如此的了吧?
也有几个人的药,杜仲没让杜金儿送药给莫氏,却发现,曾经三五付要就能够医治的病症,往往得拖沓到十几付药,有的甚至是热症冷症没加仔细分辨,就混淆了。
难道,莫氏的血竟是等同灵药?
这让杜仲又不由得有些恼火,难道,莫氏是在帮自己?自己的医术,还没有炉火纯青吗?
这事像针一样,扎的杜仲的心,微微的疼。
后来听说长安城人间寺,很有些神奇,便想过来碰碰运气,毕竟,这件事在他心里也好久了,实在憋得难受。
日期:2012-4-5 15:10:00
说话间,杜仲已从怀里掏出了一包牛皮纸包好的药包,“无为大师,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又怕枕边人有什么别样的心思。大师,听闻您法力无边,能否帮我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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