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此次谈话结束,站起来准备离开,她又喊住我,在纸上写下一串号码,有事可以随时打这个电话找我。我接过纸条看着那一串号码问,是随时随地吗?
她抬头深深看我一眼说,是的。
调查还算顺利,到学校一问,很快查到生物研究的几个专家,但是在校的几位教授并不太愿意接受采访,但是还有几个已经离开学校到南方打工的专家,我得到他们的电话,打过去,情况其实也很简单,这个生血剂是武汉大学课题研究的集体成果,而且有一个专家居然还保存有当年研究的第一手资料,包括当初课题立项的批文等。但这个成果却被其中一名教授居为己有,利用这个资源,成为红桃A集团的主要领导之一,其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成为巨富。更重要的是,几位当年参与研究的专家说这种生血剂远不是红桃A公司所宣传的那样,其确实是可以提高身体中血红蛋白,对一些贫血者能起到很大的作家,但是其反过来长期服用的话也降低了人体自身的造血功能,而这一重大隐患,在产品的市场推广中从未提及。(注:此处系作者杜撰,绝无针对某一产品与某一品牌之意,请不要自行烦恼对号入座!)
我忙了两个星期,掌握了这些素材,心中激动难当,明白只要抖出去,就是绝对的爆炸性新闻,我甚至可以想象将起一起武汉版的“三株神话”的覆灭。我完成初稿后激动地打电话给赵北方,却没想到此时已经是半夜11点了。
日期:2007-6-18 22:14:27
六
如果说武汉的白天是一个豪爽、低俗、打着赤膊晃荡来去的壮汉,那么夜色中的武汉则是一个欲遮还露的妖娆女子,向你展示着欲说还休的诱惑。
夜色朦胧是城市最好的遮羞布,每当华灯初上,城市的欲望在夜色的掩饰之下可以倾情的发泄。人们苍白的脸就突然之间写满了兴奋,不甘寂寞的人们拥上街头,总是把每一处酒吧、每一处歌厅、每一个商场挤满。人们把酒肉吃下肚,把尿液撒在长江,把欲望顶在头上,把尊严踩在脚下——但是人们说这叫城市的活力。
我在花楼街我租往的路边等赵北方,一对对神态亲密的情侣路过我,让我很是难过——这让我想起我和花蕾当年在珞珈山下的情景。马路对面是一家亮着粉红色灯光的发屋,肮脏破旧的门面,几个衣着暴露面孔模糊的女子在门口晃来晃去,招牌上写着“销魂休闲”。我哑然失笑,这家破店又怎能让人销魂呢?她们似乎也发现了我,几个女子张着腥红的嘴向我招手,她们似乎在说:帅哥,过来玩一下撒!包你满意的。
我不由自主的脸红起来,我隐隐知道过去“玩一下”是什么意思,才毕业半年的我还不能很好地面对这样的局面。难道我的样子就像一个嫖客吗?我不理她们,但是她们似乎对我不罢体,她们几个扎在一起边说着什么边向我看,然后其中一个最年轻的女子施施然地过马路躲过一辆汽车向我走来。她在面前站下,逼视我,然后掏出一根烟来说,帅哥,借过火。
她原本是漂亮的,身材也不错,其实也很年轻,约20岁左右。但是脸上涂着的粉和拙劣的化妆使她看起来很粗俗和诡异。我拿出打火机,她不接,而是把烟叨在嘴上,把头凑过来示意我帮她点火。一股劣质香水味道扑面而来,我及时打了一个喷嚏。她侧头偏过,自己掏出火机来点燃。然后说,这位帅哥,你在我们对面站了很长时间了,是不是想去休闲一下啊,去吧,我包你舒服的。
我红着脸说不去,我等人。她格格地笑说,很便宜的,看你长得斯斯文文的,我给你打对拆好了。我恼怒起来,说,对不起,我真在等人,不去。
她仍然不依不饶地说,要不我给你免费做得了。然后她把手放肆地放在我肩膀上。我躲过,说,你还年轻,为什么不找一份正经的工作来做呢。
她愣了半天,不认识我似的,然后她开始笑,大笑,一直笑到捂着肚子。另外几个女的都跑了过来,问怎么回事啊。她对她的姐妹们说:这个帅哥劝我找一份正经工作做呢?还说我很年轻。然后她们一起笑了起来,仿佛这是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样,而我仿佛是天下最大的傻瓜。我看着她们脸上的粉都开始在落。
几年以后,我也算是一个情色场上的老手了,与各种各样的女孩子谈朋友上床,认识了许多做皮肉生意的小姐们,我再也不会说出如此笨蛋的笑话了。但是我的朋友们一提到此事还是会笑,他们都说我是20世纪最后一个处男!时年正值1999年12月底,几天之后就是千年世纪之交了!
我正不知所措间,一辆小车悄无声息地停在我们旁边,一个人喊我的名字,我回头,正好看到赵北方从滑下的车窗中伸出头来。我更是无地自容。那一帮“小姐”也都看着赵北方,赵北方却不看她们,对我说,上来吧。我拉开车门坐在后座上。赵北方启动车子,在车子启动前,我们都听到那些小姐们说:哟,原来是小白脸吊到了一个老富婆。
我脸皮发烧,这样难堪的一个场景居然被赵北方碰过正着,我要怎样向她解释呢?毕竟她是报社的员老与我现在的领导。我刚开口说赵主任,她就打断我说,你别解释了,我都看到了,呵呵,这就是生活。她顿一顿又说,比我们笔下的文章精彩多了。
我奇怪她并没有向报社方向开去,而是向新华路方向开去,最后停在一家叫“雕刻时光”的咖啡屋前,她停好车说进来吧。我随她一起走进咖啡屋,来到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她随口对服务生说就来两杯咖啡吧。
咖啡屋中灯光朦胧,但在一米范围内足以看清对方的面孔,仨仨两两地坐着几对神态暧昧的男女。我脸皮仍在发烧,低着头不知所措。她掏出一枝烟点上,笑笑说,你真是一个小男生,很像我刚毕业时那样,羞涩、充满幻想与激情。我忙说我哪能跟赵主任比。
她用左手夹着香烟,做一个让我打住的动作说,我也是出名的异类,我不喜欢在办公室谈事情,也不喜欢别人叫我主任什么的,我看你还顺眼,以后就叫我赵北方或者赵姐吧。
我怔一下忙拧亮桌灯掏出准备好的材料摆在她的面前。她淡淡地说,你先说说情况吧。我清清嗓子把我所了解到情况一一向她进行了说明,我兴奋地说,这些资料很详实,到时只需要我们再到红桃A集团向当事人求证一下就行了。我就是想问您——赵姐,接下来如何进行采访的。
她一直静静地听我说完,其中又点以两枝烟,而且服务生送上的来的咖啡也被喝了一半。但她一直不露声色,听完后又随手翻了翻资料和我的初稿,然后才慢慢说,你的能力很强,但是此稿我真做不了主,我明天去向老总汇报一下再做决定,稿子不一定能发,但是你肯定会成为报社的名人的。
我听不太懂,问什么?
她喝完咖啡说把资料收起来吧,我们再一个地方放松一下,能陪我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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