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者的英雄传奇(蚁族大学生工作生活经历)》
第20节

作者: y星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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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估计也就17点半到18点左右,许和康建议我们再走走,记得我们沿着一个花鸟鱼市场,有市民还给她家乌龟买食。当时他们还讨论过乌龟和甲鱼的区别。
  大康还无关主题似的大发感慨,说是不喜欢和女生逛街,花鸟鱼街市上也有买化妆品的。我当时心里冷笑鄙夷,估计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你就在贼窝里度过你一生中最美好最激情的青春吧!
  穿过花鸟鱼市场,尽头是一座废弃的公园,就像拆迁的现场,中间是一个广场,广场边上是一个英雄纪念碑。许排骨经过那里嘀咕了一句,今天他们还没有摆起来嘛!当时很郁闷,后来才知道,那是众多传销者集会的地方,他所说的“摆起来”是那些小商小贩专门为传销集会摆起茶桌。
  在那个广场旁我们走过的小路边上,我们看见一棵热带植物,那是一棵我以前从来看见过的树,长得有点像江南的香椿树,也有很多柳条般垂挂下来果实。当时许排骨和大康还有我讨论那究竟是什么品种,讨论半天没讨论出个啥。
  日期:2011-01-11 22:54:43

  我拿出当时仅剩一两格电的手机拍了一张,说是将来找个懂点植物学的人问问。这也是我在仪宾拍的唯一一张照片,因为当时手机快没电了不敢乱拍,再说他们看见我拍照拍多了说不定会起疑心的。
  当时许冷笑了几声,反问我有什么好拍的,也许他是觉得我天真了,一个身陷传销囹圄的人还有如此好学的心态和闲情雅致。其实我当时也是麻痹他们,让他们看不出我有任何想出逃的想法。
  过了革命英雄纪念碑广场,就是仪宾的大河,我们经过那条是支流,过桥的时候,就像过一个大裂谷,下面是万丈深崖。大康还指给我看,前几天发大水漫到哪里,那里有着明显的滑坡和水漫过的线,草也被冲刷得匍匐于地面,灌木也被冲得一边倒。
  过了河不远处,就看见一个硕大的宣传牌,丨警丨察行着标准的军礼,“坚决打击传销行为,保障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下面有举报电话,我当时就心里默默记下一个6699973。那块牌子很讽刺地立在“相思园”(仪宾大河边上的一个公园)的旁边,而后来大康和我说,相思园就是他们“连锁销售”人员的聚集地。
  我们当时去估计是18点半,广场上没有几个人,大家都坐在弯弯的围栏边上,广场边上搭了一个戏台,后面宣传布上写着“仪宾市城乡文艺汇演”,旁边围了很多穿土布衣服民工样子的人。

  日期:2011-01-11 22:55:35
  我当时和大康饶有兴趣地谈着,也就是坐在围栏旁边,大康跟我说起一些他在九江受的气,一起回忆我们生命中唯一的交集。他的言语向着流水般的人群,更像是在自说自话。要是以往这样心酸的倾诉也能引起我们底层者的共鸣,然而现今这一切只是一场演的戏罢了。
  大康说,在工地上干活,不仅要受到甲方(云玻集团)部长,他师父小朋等人的呵斥,乙方(承建我们公司厂房的辉宏建筑公司)的人也没把他看在眼里。
  有一次小朋和大康某件事情没做好,辉宏公司的老总就直接打电话到我们公司执行总裁那里,然后祝驴脸就打电话给基建部部长,基建部长一级一级追究责任追究下来。最后承担责任的还是小朋和大康。
  大康顿了顿说,我们就是双方不讨好两面受气的货色。我连忙附和说,是是是,又列举了我在己方领导和承建方项目经理之间受气的案例来说给他听。

  然后大康和许排骨看见时机成熟,开始对我灌输诸如现在社会贫富差距逐渐拉大,底层人民想往上奋斗的机会越来越渺茫的论调。
  许排骨说仅靠你在厂里拿那么一点工资,一辈子也买不起房,结不起婚,就算工资两千几,一个月花销也要一半吧,那样买一套30万的房子,不也要三五十年。
  我接口道,那还要暂时不考虑养老,生病,和小孩教育费用。说到房子,我顺便问了仪宾的房价,许和康又开始冷笑了,说谁在这里买房子啊(可见他们心里还是清楚现状的)。后来倒是和我说了一下,估计2500一平吧。
  后来大康又和我回忆他大学到脱衣舞场看脱衣舞的经历,更为津津乐道的是他们班女生也去看(我当时心里冷笑,你也就这样的品味吧)。康估计是接触过一些那些底层女人的,比如在九江ktv里面那些陪唱的歌女,康还拿出某次和陪唱女聊天经历来跟我说,他的脸上挂着久违的微笑。
  日期:2011-01-11 22:56:48

  半个小时之后,广场上跳舞的人逐渐来了,大康靠在我耳边说,这些人都是做连锁销售的,他们每天到这里聚会。然后大康亲口开始和我传授阳光工程的种种好处,在这以前,大康都是像一个死人一样站在我旁边旁观我被别人洗脑,现在他终于亲自上阵了。
  我们几个在谈话的时候,小康在旁边一直用山寨机看小说,很少参与我们之间的一些讨论,在我看来小康自觉与我们这些上过学的人有些差距,内心估计还是有些自卑的。在那个下午,小康起的很大一个作用就是,看守好我,而在其他方面,他影响甚微的。
  后来许排骨接了一个电话,老康和许市营一起过来了,这样,5个看守我的人齐聚我身边,当时我们还跑到相思园仪宾大河边上看人们玩水,由于前几日持续洪水,已经把那个平时休憩的凉亭淹没了,仅剩一个四棱锥的角顶。大康站在水泥石阶上,问我下不下去看,我看着他们一行人各有其事,但好像没怎么在意我,我就下去了。
  还是在相思园那里,我那时候已经和朋友发信息,说出我的出逃计划,而他们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开始到处拉关系来营救我了。
  那个时候,估计是比较宽松的时期,相思园广场上音乐声很大,跳舞的人也很多,老康和小康,许市营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就剩大康和许排骨盯梢我,我当时也估计给外界发了十几条短信,传销者也没有任何阻拦我的意思。

  19:45时候,我们开始往回走,走到刚才革命英雄纪念碑那里,刚才那个空旷的广场已经摆满桌椅,塑料的四方的桌子,围着一圈六七把椅子。我们去的时候,大部分桌子已经坐满了人,大家高谈阔论,我开始还以为他们谈的东西各异,但是后来康告诉我,他们还是谈那项“伟大的阳光工程”。
  日期:2011-01-11 22:57:55
  广场中央摆着一个音箱,有人在唱歌,都是那种《那一夜》,《爱情买卖》,《求求你给我个机会》等市井之民手机里面经常放的歌。由于我白天和许市营聊天时,谈到了我喜欢去K歌,后来在广场上许市营就问我上不上去唱歌,我说算了吧,改天吧,这么多人发挥不出来,呵呵,又装了一回腼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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