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龙华也生气了，看着半夜才回家还一脸烂醉的我，她发火了，一边哭着一边说：“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这个不长进的人，一点挫折就将你打败了！整日的喝酒，你知不知道家里连明天都粮食都没有了，你还拿钱去喝酒！”我始终不说话，倒在了床上蒙头便大睡。龙华生气了，一把将我拖了起来，大声骂道：“李国强，你他妈的还是不是男人，一个男人要自己的女人来替你擦屁股！你好歹活得像个人样！就不是没有钱了嘛，不就是欠了点帐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自己有没有缺胳膊断腿的！没钱了可以自己再挣！不要一天到晚跟个死人似的！”我仔细想想也对，当年和兄长年幼的时候，父母都不在，我们两个还照样生活下来了，这点困难算什么。但是一想到自己几十万的家产，费了多少心血和心思才积攒下来的，突然说没有了，就没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自己就没有了信心，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能力达到那个高峰了，再也没有那个能力站起来了！龙华见我没有反映更是生气，“啪啪”就给我两个耳光。躺在床上的我，挨了龙华两个耳光，条件反射的就翻身起来，还了龙华两个耳光，我这两个耳光可比龙华的要重得多。龙华愣在那里，过了好半天才反映过来，然后哇一声就哭了。翻身起床就要收拾衣服，说要回娘家，要和我离婚。我当时也觉得自己下手过重了，而且龙华这些天受了太多的委屈了，打我两下也是为了让我振作，而自己本来就不对，越想越后悔。而龙华不停的翻箱倒柜的收拾衣服，我知道她是认真的，龙华从来没有用过回娘家或者离婚来要挟过我。我当时害怕极了，害怕连龙华也离开我了，我就真的一穷二白了，什么都没有了，钱没有了可以再赚，龙华要是没有了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想着几个孩子要成为没有娘的孩子，我更是害怕，因为自己有过这样的经历。于是我急忙跑过去，拉住龙华，龙华生气甩开我的手，还是要走。我跪在了龙华的面前，抱住了她的腿，泪流满面的不停的说道：“龙华，你别走，我不能没有你！”龙华也哭了，她身体僵持住了，回过头来问我：“你打算怎么办？”。我打算怎么办？对啊，我要怎么办？我不停的问着自己，我该怎么办？如何重新站起来？龙华心软了，她留了下来，那晚上我们躺在同一张床上，谁也没有睡着，应该说这段时间以来我都没有睡着过。龙华突然叫我：“国强啊，睡着了吗？”

　　日期：2011-02-25　10:51:48
　　我回答她：“没有……”
　　“我想好了，你出远门吧！”
　　“我出远门？你和孩子怎么办？”
　　“没关系，虽然苦点，但是我相信我们能够撑过去的，你要是留在家里，只会继续的堕落下去，欠的债永远都还不完，我们永远没有办法抬起头来做人，而且要债的人三天两头的来，你在家里，我也不好说话，你要是出了远门，他们也没有办法。”

　　“可是这样的话，会苦了你和孩子的！”
　　“没关系，只要你出去以后，时刻惦记这个家，不要乱花钱，把自己赚的每一分钱都存起来，然后还清了债务，我们就会重新过上好生活了。”
　　“可是欠了五万多的债务，要赚起来，谈何容易啊！”
　　日期：2011-02-25　10:53:20
　　“没关系，你努力挣钱，总有还清的一天，我和孩子们在家里等你！”

　　“可是这么突然，我去哪儿啊？总要有个方向啊。”
　　“我都替你，安排好了，我娘家有人要去沈阳修铁路，听说一月能赚两千多，你可以跟他们一起去！”
　　这时我心里才明白，龙华真是用心良苦，今晚的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她是要我重新振作起来。这时候，我转过身子，抱紧了龙华，轻声的对她说：“龙华，你是个了不起的女人，这辈子我李国强能够娶到你，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你放心在外面我一定努力赚钱，早日把债务还清，回来一家人团聚！”
　　龙华也抱紧了我，“国强，嫁给你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你是个好男人！”
　　日期：2011-02-25　10:54:50
　　然后我们开始了许久不曾有过的缠绵。我出发那天是在凌晨，月亮还挂在天上。龙华不停的在包里给我塞上些干粮，让我在火车车上吃的。我又不停的拿出来，说给孩子们留着。龙华说北方冷，要我多带上些棉衣棉裤。我做饭，龙华烧火，一边烧火，一边为我烤着刚洗不久，还没有彻底晾干的毛线。那一顿早餐只有我和龙华两人，孩子们还在床上，我并没有叫醒他们。我们两一边吃饭一边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龙华始终不敢看我的眼睛，我们都低着头，因为此时的我们一旦看着对方的眼睛就会忍不住哭出来。而哭对于即将出远门的人来说是不吉利的。龙华说：“过去之后要念着家里，刚开始的时候，心里念着就行了，不要写信回来。”我就问为什么。龙华说，“怕债主们去找你，影响你赚钱。等个一年半载的之后，大家心平气和之后，你再写信回来。”然后她又问我带杯子没有，说火车上有开水喝，自己带个杯子方便。然后又说怕火车上没有坐的地方，最好带上一张小凳子。我回答她，说不用了，杯子可以带，凳子就不用了，到时候随便往地上一坐就行了。此时此刻真觉得龙华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什么事情她都是为我考虑得十分的周到，我李国强要是没有她可能早就熬不过那一劫了。我情不自禁的抱住了龙华，而拥抱在我们那个年代几乎是没有的，就连恋爱的时候也是没有的，我这拥抱完全是出自身体的本能。龙华顿时呜咽住了，她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她捂着嘴，但是眼泪却不停的唰唰的往外流。然后催我快走，用手推着我。我转身进了房间，开了灯，孩子们正在熟睡，一张张白嫩而略带微红的脸，像苹果一样。我站在床前，要将孩子们的脸仔仔细细的印刻在脑海里。以至于在外出打工的那段日子里，我时常想起孩子们，都是他们熟睡时的脸。龙华一直送我送到了村口，然后将所有的行李交给我，对我挥挥手。我一边走一边回过头去看看龙华，此时的龙华早已经泣不成声。我背着行囊终于走了我生活三十多年的村子，趁着夜色，伴着月光，我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压在心里许久的重担仿佛一下子全都放了下来，心中只有一个目标，努力的赚钱，赚够了钱还清了债，就可以回到家里和老婆孩子重新生活在一块。

　　日期：2011-02-26　11:49:23
　　第十章：李国强（下）
　　我便跟着龙华娘家的人一起到了沈阳，那是一个广阔的地方，在四川的时候，我的视野从来没有如此开阔过，一眼望去，全是平地，一直延伸到天与地的尽头，面对着茫茫的平原，我时常有放声大喊的冲动。这里很少有雾，不像四川一年四季，每天早上时常是雾气笼罩，让人觉得压抑。在这儿自己的内心世界一下子变得无比的开阔，我时常也会一边干活一边哼着调子。只有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想起孩子们熟睡的脸，和龙华挥手送别的样子。我每天卖力的干活，铺铁轨，然后省吃俭用，许多工友在领到工资的时候都不忘去外面快活一次，然后再大吃一顿，只有我，一个人永远啃着馒头喝着豆浆。许多工友说我抠，我只是笑笑淡然处之。大家相熟之后，他们都知道了我曾经是个大老板，后来倒霉之后才出来干这些苦力赚钱的。对我也是特别的尊重，有什么问题争执不下的时候，时常来找我评论是非，做公断。

　　日期：2011-02-26　11:52:01
　　后来在沈阳那边的几个工友，说新疆那边淘金，有可能一夜暴富，也有可能一辈子都发不了财，要看个人的运气，碰到了成堆的金子你就可能一夜暴富。想想自己在沈阳一年下来我存下了一万多元，如果要还清债务至少还得五年才能回家，我也没有耐心等那么久了，再说铁路也修不到五年时间那么长。于是我便萌生了再去闯一闯的想法，赌一赌最后一把，我李国强总不可能把把都输吧。

　　不久之后我便跟着几个工友，乘上了火车去往了新疆，他们那边有熟人，便拉我们到了淘金的矿厂。我的天啊，一望无垠的全是戈壁，一条宽大的河流，弯弯曲曲的向天的尽头延伸，他们说这条河流的水发源于天山之上，是由上山的雪水融化之后流下来的，在这条河的两岸形成了一条狭长的绿洲。在这块戈壁之上，所有的人都生活在这条河的两岸。当地人对这条河流十分的尊敬，是这条河流养育着他们世世代代。当地人都是喝羊奶，马奶，吃羊肉，马肉，然后便是馍馍，一年四季的馍馍。在这里昼夜温差十分大，白天的时候热得我光着个膀子，不停的喝水，啃西瓜，皮肤不到几天变晒得黝黑发亮。而到了晚上时常到达零下几度，我们穿着棉袄还冻得直打哆嗦。

　　日期：2011-02-26　12:28: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