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8-27 07:06:16
苏参谋带着钱串串和另外几个弟兄,来到后面牢房。莽哥双手反绑,正埋着头坐在牢房的角角(角落)里,把守牢房的丘八开了门,钱串串走过去踢了他一脚,喊道:
“朱广源,起来,走!”
莽哥懒洋洋的站起来,问道:
“走哪去(去哪里)?”
钱串串因为没得赏钱攒,一肚子晦气,气急败坏的说:
“走哪去?送你回老家!”
莽哥也不说话,站起来跟着苏参谋他们就往外走。自从他杀了马队长,就晓得自己早晚有这一天,自己多活了那么久,也算赚了,因此并不感到害怕。
几人来到一个荒凉的地方,苏参谋拿了一块黑布,蒙在莽哥脑壳上,说道:
“好了,就在这里吧。兄弟,看得出你是一条硬汉,别怪弟兄们,上峰有令,我们没得办法,只好送你上路;还有啥子话说,或者有啥子事情要办没得,说出来,能办到的我帮你办,如果没得,希望你能早日投胎。”
这苏参谋一路上看到莽哥镇定自如,脸上始终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不像其他一些人犯,听到说要枪毙自己,早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发软,有的甚至屎尿不控,心里很是佩服莽哥硬气,因此多说了几句。
莽哥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没得啥子话说了。”
接着,闭上双眼,心头里闪过一些人,张耗儿几个、侄儿一家、师父、甚至马队长、“向阳花”,想到自己年纪轻轻的生命马上就要结束了,心里虽有不甘,但也没得办法,唉~~~。突然脑壳里一闪,想到一事,连忙喊道:
“等一哈(下)。”
苏参谋正准备叫钱串串瞄准,听莽哥一喊,示意钱串串放下枪,问道:
“啥子(什么)事?”
莽哥道:
“我有一样东西,哪位好心的兄弟帮我取出来,有机会帮我转交给一个人。”因为双手遭绑到起(被绑着),便低头示意一下,道。“在我裤裆的夹层里。”
原来莽哥一头想起师父交给自己的东西还没得着落。钱串串听说有东西,连忙跑过来,在他身上撕扯半天,从他裤裆里掏出那个油纸包,一边拆,一边嘟囔道:
“啥子东西哦,藏得那么紧?”
苏参谋一把抢过去,翻过来覆过去看了两眼,问莽哥道:
“你想交给哪个,说出来,看我有没得机会碰到他。”
其实莽哥也晓得,那东西让这些丘八们拿去,能够交到师父说的那个人手里的机会实在是渺茫,只是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也顾不到那么多,总比留到自己身上强些,因此道:
“他叫杨汉良,脸上有块红记,是个六指儿(指一只手有六个指头的人)。”
几个丘八的眼光本来都集中在苏参谋手里头那个油纸包上,听了莽哥这话,都抬起头来看着他,脸上露出极其古怪的神色,苏参谋连忙问道:
“你说交给啥子人?再说一遍。”
莽哥重复了一遍,苏参谋又问:
“你是他啥子人?”
莽哥道:
“我认不到他,这是别人要我交给他的,说是给了他就晓得啷个回事。”
在外人面前,他绝口不提师父的事。
苏参谋走过来,围着莽哥转了一圈,前后上下仔细打量他一番,道:
“兄弟,这件事情开不得玩笑哈,你当真不晓得杨汉良是哪个?”
莽哥笑道:
“我都是要死的人了,还开啥子玩笑哦,认不到就是认不到,他又不是蒋总裁。”
苏参谋见他说得诚恳,单手抚着下巴,沉思一阵,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摘下莽哥脑壳上的黑布,对钱串串等几个丘八一挥手,道:
“把他押回去!”
于是莽哥又被押回了武侯庙,路上,钱串串几个丘八对他的态度变了不少,不像出来时那么凶爆爆的。回来后,也没把他关进牢房,而是把他留在大殿外面,让钱串串和几个丘八守到起;苏参谋一个人一溜小跑向大殿里而去。过了大约十来分钟,蒋连长和苏参谋一路出来,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勤务兵牵着两匹马从大殿旁边绕过来,两人翻身上了马,对钱串串几个命令道:
“把人带了好了,跟到走!”
一行人像出操一样,前面两乘马,后面几个丘八排着还算整齐的队伍,跑步向城里而去,只是中间夹着一个捆着双手、栳穿连天(跌跌撞撞)的莽哥,很有些不协调。
日期:2010-08-27 07:08:17
(二)
到了盐店街基督教堂,蒋连长和苏参谋下了马,把缰绳交给两个丘八,领着另外几个丘八,押着莽哥,进了教堂大门——门口一左一右立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哨兵,看到蒋连长和苏参谋肩上的中尉军衔,举手敬了个礼。
进了教堂,蒋连长让几个丘八在楼下等到起,自己和苏参谋一前一后押着莽哥上了二楼,来到一个大房间门口,整了整军装,立正喊道:
“报告!二营一连蒋天孝奉命将乱党带到!”
里面有人喊道:
“带进来!”
蒋连长侧过身,伸手轻轻推了一下莽哥,道:
“进去吧!”
莽哥跨进门,见屋里的摆设全是西洋的东西:桌子、椅子、吊灯、挂钟、窗户窗帘等等——他在资中的教堂中看到过类似的东西——只是本来应该挂着圣子圣母图的墙上,换成了一张巨大的军用地图,桌子上乱糟糟的,摆着两部电话,还有一些夹子、纸张之类,和教堂的氛围不大相称。
地图前面,站了两个军官,正对着地图指指点点说着啥子,旁边还有几个,腰杆挺直,毕恭毕敬的听着,看样子都不如他两个级别高。那两个军官听见有人进来,转过身子,看着莽哥他们。
莽哥也打量了一下两个军官:一个白净脸皮,斯斯文文。另一个却是五大三粗,满脸络二胡(络腮胡),皮肤黝黑,眼睛大得跟牛眼睛差不多,如果不是左边脸上一大块红色的胎记,活脱脱就是一个猛张飞。莽哥一见这人长相,心里一动,便去看他的双手,却没发现啥子异常。
蒋连长走过去,立正、敬礼,对两个军官说:
“报告团座、参谋,乱党朱广源带到。”
那个络二胡(络腮胡)军官把手中的细木棍往桌子上一丢,背负双手,走过来站在莽哥跟前,上下看了他两眼,问道:
“是你有东西要交给我。”
旁边苏参谋连忙紧走两步,把那个油纸包双手奉上;军官接过,几下撕开,见里面是一本书,便随手翻了起来,一张信纸从书里掉出来,飘飘摇摇落在地上,军官弯腰拾起,只看了几行,脸色大变,抬头对其他几个军官挥挥手,说道:
“今天的会先到这里,周参谋,你们几个再去研究一哈,我要处理点私事。”停了一哈,用手指了指莽哥,道。“这个小兄弟先留到这里。”
军官们答应一声,鱼贯而出。这时候,莽哥猛的发现,那个军官左手小指拇儿(小指)旁边,还有一只更小的手指,大约小指拇的三分之一长,心里一喜:莫非眼前这人就是师父信中提到的“面带红斑、手生六指、姓杨名汉良者”?但见他专心读信,不敢打扰,心里面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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