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巴掌留着对付韩潇韵吧,本公子不奉陪了!”话音刚落花轻残便一个闪身跃出了窗户,空中摇摇飘下一张被他故意自广袖抖出的淡黄纸签,不留一丝刻意的痕迹。
应苕散忙下床拾起纸签,细细看了看:轻残公子,吾夙与应天府伊冤仇,望公子金笔一挥,陷其下狱,冤仇得报之日必奉黄金万两美女数十,望笑纳!——左之江都字。
应苕散微微笑起,花轻残,我必让你覆水难收。
“怦怦怦……”敲门声兀自响起。
应苕散收起纸签,快速躺回床上,掩好被子,假寐过去。
韩潇韵见无人许,推门而入,刚行至床边时,应苕散“适时”醒转,张惶起身,被韩潇韵一把摁住:“礼就免了,先让大夫给你换换药吧。”
“谢王爷!”应苕散垂着眼睫低低道。
换完药后,韩潇韵撤下了所有人,四目相对时两个人都有些表情讪讪,目光不约而同的移开了。
“还疼么?”韩潇韵的声音几不可见的柔软。
应苕散心中微微动容,从来生苦多,身难无寥落,这是平生第一次至诚关怀,难免波澜。
韩潇韵见她不答话,以为还在生气他的“失手”,目光自她脸上轻飘飘的移开,低声道:“最多,以后本王给你特赦令,行吧?”
如此讨好的口气该是为着陵淮河上的那个女子吧,应苕散心底微微一酸,颤声叫道:“王爷!”
韩潇韵回头看向她,别来春半,一室肃静,触目柔肠断。
“救救提都府的人吧。”应苕散此言一出,韩潇韵语气瞬间淡漠:“如果你知道是本王授的意,你还会有此言吗?”
“会,我爹是冤枉的。”应苕散自枕下取出淡黄纸签递到他眼前。
韩潇韵接过粗略一扫,愠怒道:“好个花轻残,连本王都敢骗!”韩潇韵说着突然回头疑惑道:“这是哪儿来的?”
应苕散微不可见的一慌,有点惶恐他知道花轻残的来过。
“他来过了?”
应苕散轻点了点头,韩潇韵微微一丝不悦道:“片面之词,想救你的家人还是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那王爷至少该给我一个证明本事的机会。”
“比如说?”
“让我留在王府。”
韩潇韵仔细打量她,努力想捕捉有关初见时那种空灵婉约的蛛丝马迹,可是没有,熟悉的容颜,消弭的羞赧,到底是哪儿不对?
“你想做王妃,可本王并没说要娶你。”
“王爷误会了,王爷乃金贵之躯,民女自不敢高攀,只想留在王府,为奴为婢直至找到证据,希望王爷能放了我的家人,不知王爷可否能成全?”
韩潇韵心底隐隐泛起一丝失望,原来是为了这个理由,她才愿意留下。
“若是找不到证据呢?”
“终生为奴,我自甘愿。”
韩潇韵眼神复杂的看向她,当日陵淮河上的好心成全如今看来当真是多此一举了。
“那你的说话方式得改改。”
“奴婢谢王爷成全!”
如此圆滑世故,与他心上的影子相去甚远,到底是哪儿不对?还是千年苔树不成春,谁信幽香似玉魂?
洛阳王值芳菲节,秾艳清香相间发。这富贵花,许景不许人,减尽寒枝敛秋华。应苕散在王府后院浇花,一阵笛音悠扬传来,抬眼间,漫天花雨,纷纷洒洒,只见花轻残御风而来,一身素服,恣意翻飞,转眼便至她眼前,浅笑如故:“天上花,喜欢么?”
应苕散环顾四周,花已去,不由讽刺道:“好一个辣手摧花,轻残公子人如其名啊。”
“那也及不上毒妇人心不是?”
“不知轻残公子何出此言?”
“是真不知么?若不是拜应姑娘所赐,本公子也不会如今日这般无官一身轻啊。”花轻残直直盯着她,眼底眉梢尽是笑。
应苕散知他已被解除了王府的所有职务,也不避开他的目光,直直迎回去,笑靥如花:“那轻残公子今日是来报复的?”
花轻残嗤之一笑:“你把本公子想到哪里去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王府,岂会入本公子的眼。”
“那是何故?”
“我要走了。”
“四海为家很适合你这样的人。”
“不,只是离开一段时间,我还会回来,只是……”花轻残骤然收起所有的笑,声音几不可闻,应苕散本能的前倾了身子。
花轻残拈了一朵花插入她鬓边,附在她耳边轻轻呢喃:“你可会想我?”
“什么?”应苕散以为自己听错,再抬头时,花轻残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她眼前。
你可会想我?真真有一点思念的味道了。只是云渺渺,水茫茫,人生路上许多长,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日期:2012-03-15 13:19:20
“江都大人,花轻残已被逐出了王府,应震天一家也已被释放。”
“什么,难道花轻残已经暴露?枉老夫那么器重他,原不过是一个虚有其表的废物。”
“那大人现在该怎么办?韵王爷肯定起疑了。”
“待老夫修书一封,你派人送给风王爷,今夜就出城,把印章给老夫拿来。”
“遵命!”
原来这个老匹夫才是私通风王府的人!应苕散一身夜行衣,悄悄跟送信人出了城。暗夜疏狂,风驰电掣,马儿在城外林间道上奔驰,被横出的鞭子狠狠一抽,甩下马上人狂奔而去。那人功力不低,悬空翻起,抽出腰间剑,向应苕散猛刺过去,应苕散出乎意料没有闪躲,而是快一瞬用鞭子死死缠住了对方的脖颈,用力一勒,那人便生生向地上倒去,眼神中满是错愕,这种伤敌十分自伤三分的狠利,省时省力,曾一度在杀手组织间广为流行。
应苕散冷笑着拔出刺入右臂的剑扔到地上,搜出信后径直离去,没有注意到幽暗的林间深处,有一双直直盯着她的眼,萧期无冷至玄冰的眼。
鄂邑韵王府,书房。
“潇韵,宁可错杀不能放过。”萧期无语调冰冷,字字紧逼。
“容本王再想想。”韩潇韵无奈叹息,真要走到今天这步么?那日陵淮河上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那些眼神那些姿态,怎么可能是伪装是欺骗?
“怦怦怦……”
“进来!”
王府管事大丫环凝雪快步走来,盈盈跪下:“启禀王爷,后院花圃新来的应苕散今晨已整理好所有东西准备出府,她说与王爷之间有协议,想面见王爷,故奴婢特前来请示。”
韩潇韵思量了一瞬,面向萧期无,对凝雪加重语气道:“这两天本王政务繁忙,没空见她,让她听本王召见吧。”
“奴婢领旨!”
韩潇韵挥一挥手,凝雪便默默退了下去。
“期无,这次你输了!”韩潇韵盯着萧期无若有所思的笑起。
“那倒未必。”
“你为何对她如此有成见?”
“红颜祸水,你难道不知么?”
“是么?可是本王已经决定要留下她了。”韩潇韵说话间用力抓住了一捧空气,似是要抓住生命历历可见的脉络,胜券在握。
“苕散,王爷宣你去书房,好好表现,万事都要顺王爷的意,知道么?”王府后院,凝雪用心嘱咐着眼前唯唯诺诺的应苕散。
“奴婢尊旨,谢大姑姑。”
“去吧。”
应苕散转身随侍从而去,低眉浅笑,内心却是万分忐忑,不确定韩潇韵对她的态度,若即若离,似假还真。此次她得了证据,若他真有心放她走,那她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借以留下?索性一横心,在路过一片池塘时,顺势将那封信丢入了水中花丛的深处,悄无声息。
应苕散进得书房,见韩潇韵端坐于桌前,温润浅笑,心没来由地一慌,暗自低下了头,可在韩潇韵看来却是万般娇怜,含羞半敛,难以方物。
“奴婢参见王爷!”应苕散在离他三尺之处奕奕然跪下。
“别装了!”韩潇韵的声音清晰传来。
应苕散猛然一惊,当真是被看穿了,怎么办?
“本王知道你找到证据了,本王也找到了,你爹确实是冤枉的,不过本王已经不打算放你走了。”
应苕散闻言抬头时,正对上韩潇韵凌厉的目光。
韩潇韵起身行至她身前,淡淡道:“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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