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印——从落榜生到跨国总裁》
第3节

作者: atong2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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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丹俊的思绪不知不觉地就离开了小说,回到了现实生活之中。他想到,在我们大院里,我家是最穷的,所以也最狗熊、最被人看不起,这不用说,谁心里都明白。做老师的父母两个人工资合起来每月才100元,却必须支付全家七口人的一切生活费用。隔壁邻居唐秀英的父亲是一个部队里下来的专业干部,在县里某局当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尽管唐秀英的母亲是普通农民,整天待在家里什么也不干,但唐秀英家却比我家富裕很多。

  唐秀英和我妹苏丹馨是同班同学,唐秀英能像公主一样连续十几天每天换一套不同样的漂亮衣服去上学,我妹妹却长年累月只有两件补丁连天的衣服轮流换洗,她家都嫌肥肉太油腻没有人吃,经常剩下来倒掉,我家几天还吃不上一次肉,恨不得想把他家倒掉的肥肉偷偷捡起来吃……
  假如可以选择,谁不希望能更富裕一些呢?从小到大,我们周围的每一个人,谁不觉得家里有钱的人家比家里穷的人家日子过得更滋润,在同伴面前比别人更有面子呢?
  想到这里,苏丹俊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天啊,我怎么能有这样的错误思想呢?他猛然从放任自流的遐想中惊醒过来,不由自主抬起头,警惕地朝四周大打量了一下,还好,除了那个正在埋头打毛线衣的中年妇女图书管理员,周围并没有其他读者,他这才放下心来。
  他努力想扔掉这个想法,竭力暗示自己,这个想法是不对的,报纸上前几天刚刚发表过一篇文章“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学校里连续十年的思想教育已经让他养成了随时斗私批修的习惯,要“狠斗私字一闪念”,政治老师说过,人的私心杂念是生生不息的,在私心杂念刚冒出头的时候,就必须把它打翻在地,还要踏上一只脚。谁知他正在这里暗自斗私批修,忽然被一个女人的声音惊得魂飞魄散:

  “孙丹俊!你不要躲在这里做你的文学梦啦,你妈被你气得吐血住进医院啦,还不赶快回去!”
  (未完待续)
  2011-4-10
  日期:2011-04-11 07:5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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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这声喊,漂亮邻居唐秀英,像一阵龙卷风“呼”地冲进阅览室,又“呼”地卷走了苏丹俊。苏丹俊顾不得还书,转眼间就被唐秀英拉到了大街上,他不无疑惑地问:
  “你说什么?我妈又吐血了?你不是骗我吧?”
  “安静!安静!哪里来的野孩子?一点斯文也不讲,到这里来大喊大叫?苏丹俊,你借的书还没有还!”清醒过来的图书管理员边喊边从阅览室追了出来。
  “骗你干什么?你妹妹放学回家,看到你妈昏倒在家,床前吐了一大滩血,吓死我们了。她叫了三轮车把你妈送到医院去了,让我来这里找你。”唐秀英边说边快步走在前面,不知道是怕被图书管理员追上,还是怕被人看到她和一瘸一拐的苏丹俊走在一起。

  苏丹俊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想起中午与母亲的争吵。严格来说,那并不能算是争吵,只能算是怄气,没想到会引起如此严重的后果,顿时涌上了一阵负罪感。他知道,母亲有严重的肺结核,不能受累、受寒、受气,也不能缺乏营养,否则就容易复发,一旦复发就会大吐血。
  只是他觉得,中午与母亲的争吵实在不能怪他,身为老师的母亲,怎么难能要求他去街道民办厂去糊纸盒挣钱呢?他毕竟才17岁啊,还是残疾人,现在不趁着年轻多点时间来学习充实自己,将来怎么能在这社会生存呢?他知道就他家这么个现状,父母是指望不上了,他的将来,只有靠他自己去努力。哎!母亲的身体实在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他不过是表达一下不同意见,母亲怎么就气得病倒了呢?

  其实身为教师的母亲何尝不理解儿子的心情,假如不是为家庭日渐拮据的经济状况所迫,她怎么会甘心剥夺儿子学习的机会,让他去打工赚钱呢,她也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啊!她更不会因为儿子的气话而大动肝火。她的这次病倒完全是因为长年累月的生活艰辛和操劳所致,即便儿子没有惹她生气,这几年每到冬天,她的肺结核病就会复发一次,住院一次。

  看着快步走在前面的唐秀英,苏丹俊心里真是羡慕啊!唐秀英不但有许多漂亮的衣服,人也长得漂亮、高挑、丰满,虽然年龄比苏丹俊还小两岁,已经有许多男同学公开追求她。有一次唐秀英曾经高傲地私下对苏丹俊说,“现在有许多人追我,我一个也看不上,我的理想爱人是找一个像我爸一样的当军官的男人。”
  这话让苏丹俊很受伤,他这辈子不但永远没有当军官的机会,连当兵的机会也没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暗恋上了她,每次听到她说话的声音,看到她的笑颜,都会涌上一阵莫名的兴奋感,他甚至躲在自家的窗帘后面,偷偷观察过她,偷偷看着她从门前走过。可是自从听了她说的那句话之后,他才恍然惊醒,再也不敢对她有任何幻想,甚至故意回避起她来。可是现在突然第一次和她一前一后地走在县城的大马路上,还是忍不住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感觉。仿佛有一个幻觉在眼前闪过:自己挽着她的手,一路迎来羡慕的目光。

  (未完待续)
  2011-4-11
  日期:2011-04-12 07:5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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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觉一闪而过,苏丹俊忽然发现自己一瘸一拐地努力想跟上急匆匆走在前面的唐秀英的样子引起了路人的关注,令他失望的是,那显然不是羡慕的目光,而是诧异的目光。他顿时涌上一阵强烈的羞愧感:我真是太无耻了,此时此刻,我怎么还不顾吐血入院的母亲,却对这个高不可攀的唐秀英胡思乱想?他忍不住又对自己暗自做了一番严厉的斗私批修!

  可是自我谴责完之后,一个念头还是顽强地冒了出来,假如我不是生在这样一个贫穷的家庭,唐秀英也不是生在比我家富裕很多的家庭,或者我和她所在的家庭刚好相反,她会不会改变对我的态度呢?
  “你怎么还跟着我?不赶快去医院看你妈?”走在前面的唐秀英突然回头责问了一句。
  苏丹俊从她说这话时的眼神中,看出了她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你别跟着我一起走,我丢不起这个脸!”
  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一下激起了他敏感的神经,“哼,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跟你一起走在!不丢你的人!不沾你的光!总行了吧?”
  想到这里,他口气不太友好地解释说,“我现在不去医院,我妈在医院有医生和我妹照看,我要回家给全家人烧晚饭,然后去医院送饭。”说完这话,他的脚步知趣地慢了下来。
  初冬的夕阳无力地从身后照来,把唐秀英和苏丹俊的身影淡淡地打在云城县狭窄的马路上,唐秀英的身影像她本人一样婷婷袅袅地往前移动,苏丹俊的影子 一瘸一拐地跟随着。
  刚才,苏丹俊集中精力想努力赶上唐秀英的步子,没有注意都地上两个人的影子,此刻他故意放慢脚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影子与唐秀英的影子实在太不协调,自己的影子左右晃动得厉害,怎么也配不上唐秀英的影子。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他的脚步自惭形秽地更加慢了下来,距离唐秀英的影子越来越远了。
  看着唐秀英远去的身影,高中毕业几个月来的情形走马灯似地在他脑子里面回旋起来,他忍不住长叹一声,“哎!如果不是我这该死的瘸腿,该有多好啊!我宁愿像其他同学一样去农村种田,也不愿意在城里这样不死不活地受窝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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