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市长看比基尼舞,我却在想你身上那片小椰林,小椰林,深埋着我多少风情/还忆起那晚加班,你蹲在办公桌下,你的红唇,我的下身,欲火难忍/郑书记与付市长有个小秘密,床上才能告诉你/一江春水向东流,你的小手在我全身游走/唐听山送市长情人一辆红奥迪,付市长却骂他很小气……
虽记得乱七八糟,但信息量大,还合辙押韵如顺口溜,这些我都录下来了,哪天可以要挟他。
事情发生突变,那天雷政策不小心说漏嘴,念出:把玩你的长发,轻吻你双眼皮的俏皮……焦同志立马翻脸,在电话里大声质问,是不是办公室那个小狐狸精。因为焦同志是短发加单眼皮。雷政策嗫嚅半天解释不清楚,焦同志慨然把电话挂掉。之后雷政策怎么打,她都不接。
日弄的,雷政策过去最爱在焦同志这部下面前显摆作为副局级干部所掌握的秘密,什么谁受贿谁偷情谁跟谁是政敌,焦同志也爱把拆迁办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告密给雷政策。现在焦同志不接电话,雷政策电话里说的大多是些客套话,他在三亚出差,也没必要对丁香街的消息掌握得那么细。一时间,我们的消息竟没那么灵通。
所以二虎率队攻进丁香街,事先毫不知情。
一百多人是从豆瓣厂厂区的围墙翻进来的,平时这里都有狼牙队值夜,可这晚窦麻子请生日宴,只留了两个队员站岗,轻松被电棍放倒。一百多人翻墙进来,走到最近的东街顾师傅家门口,才被发现。当时顾师傅儿媳抱着孩子,吓得惊叫起来,当下孩子就被三虎抢去。
顾师傅听见惊叫出门,一见是拆迁队,据守家门不出。听到锣鼓响,我才跟何无畏带着队员赶去,场面已被拆迁队控制。正见三虎高举孩子,勒令顾师傅五分钟内带着全家出门,服从强拆,否则就抱走孩子卖到河南老家去,谁敢对抗拆迁,就把孩子扔地下摔死。
没人性做到极致,连半岁的小孩都不放过,丁香街狼牙队也有一百多号人,可投鼠忌器,僵在那里。何无畏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要报断手之仇,咔咔地摸出刺刀要上去拼命。我使劲把他拖住,顾家媳妇甚至跪下来苦苦哀求何无畏,宁拆房子,也要保住孩子。
顾家媳妇回头喊让顾师傅出来,顾师傅守在房里就不出来,公媳一里一外吵起来……拆迁队已开始强拆理发店,他们带的正是那种有钢爪的长钎,几分钟门脸就被拆了一半。纵是菜刀妹平时神勇惯了,此时也不敢冲上去,只能大骂三虎卑鄙。
三虎莫名其妙看着菜刀妹:卑鄙?这是什么,哈哈,卑鄙是拆迁队的通行证,高尚是钉子户的墓志铭。狗日的没文化还学会这句了,估计是拆迁队的内部队训。
顾师傅终于走出门来,老泪纵横地说:孩子比房子重要啊,我输了,你把孩子还给我们吧。三虎抱着孩子却跳后一步,吼:拆完房子后才能还孩子。
这个粗人也不懂怎么抱孩子,就用胳膊夹着,那孩子才半岁怎禁得住三虎铁箍一样的胳膊,开始还哭,后来竟没了声音。顾师傅儿媳上去就要抢,却被城管队员一顿暴打,鼻血长淌。顾师傅怕人房两丢,站在房门前,也不出来。
三虎高举那孩子,做投掷状:再不出来,我扔了。一下一下地把孩子当沙包般扔耍,无人敢上前阻止,怕一失手反把孩子弄没命。三虎嚣张地扔上,接住,又扔上……
一条黑影嗖地掠过,抱着孩子就跑,三虎抬头就追,发现那影子已跳到树上。猴子,可爱的流氓猴头。它抱着孩子还亲了一口,回头对三虎吐了一口口水,竖起中指。三虎大怒用铁钎去打,漫天飞雨扑了下来,只见满树都挂着猴子吐口水、撒猴尿……
忽听石八斤大吼一声:三虎,老子跟你单挑!
远远地石八斤跑来,这次我不拦他了。三虎回头一看是石八斤,立马兴奋得肌肉都要绷爆了,他紧握铁钎,突然怪叫一声来吧,举着铁钎也向石八斤冲去。
我心中一凛,三虎身高也是1.85以上,膀大腰圆,生性凶残,几个回合就迫使有功夫底子的何无畏断手,证明实战经验极其丰富。石八斤虽身材高大,毕竟只是一个饲养员,为人又憨厚,心中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三虎带着一股劲风冲去,千钧一发,我心头一缩,知道完了……石八斤手里竟没有任何武器,那一刻三虎铁钎当头砸下,石八斤赤手空拳,我惨烈浮现石八斤脑浆迸裂的情景……只听得一声山摇地动般的吼声,震得仿佛地皮都动了一动,石八斤什么都没做,只是保持着他那浑身是毛的巨大身体向前冲,冲,像一座移动的大山,三虎完全没估计到石八斤的冲量反人类般的巨大,就被山,一座山压在下面。好像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一场单挑用最简单的方式分出胜负,石八斤怒吼中只是巨大地向前一冲,就冲垮了对手。
他把已软了的三虎抓起来,转了两个圈,甩了出去。我喊:日弄的,把这个没人性的城管弄成甩饼。
狼牙队呐喊着冲向拆迁队……拆迁队失去首领,立马颓了,纷纷向豆瓣厂围墙逃去。幸好二虎在围墙处接应,但还是有几个跑路不及,被何无畏带着的人围殴得惨叫声声,不知死活。
这已不是我能控制的了,肉搏必然发生。我现在盼望的,是雷政策与焦同志,火速重续恩爱。
第23章
可雷政策和焦同志竟半个多月未通话。拆迁队趁我们情报不灵,屡屡从围墙翻过来得手,我最害怕的巷战,终于来了。
拆迁队前两次围剿都从街口正面强攻,被捕鼠器、炮仗阵、平射烟花远程地击退,顾家一战虽败,可尝到甜头,停止正面强攻,开始渗透式巷战。我们虽加强了巡逻,从过去的一队轮值变成了两队共守,一队待命,但总有疏漏。丁香街防线漫长:最外侧是河道,河道内侧是密密的灌林,再内侧,一部分是动物园和汽车总站,另一部分就是假肢厂、豆瓣厂以及一些店的围墙。拆迁队不会打两个国营单位的心思,而假肢厂和豆瓣厂,沦为必争之地。
趟河道和穿灌林虽然艰难,总好过正面强攻,墙上有很多铁钉和玻璃渣,拆迁队可以用棍棒打掉,后来为省事直接把棕垫和棉被往墙头一扔,搭梯子就过来了。这半个月每天都有交手,三五天还会爆发一次大战,捕鼠器、三国弩只能起一些牵制作用,为防火灾平射烟花也不能经常用,被迫近搏。我们小心翼翼,可还是有三家房被拆毁,当时大部分人在这边顶住二百多号拆迁队员,那边就冲破何无畏防线。他们很聪明,冲进后只是控制地形不让何无畏反攻,再强拆。还有人还没跑出来,四个人被压成重伤。
丁香街共173户人家,大部分还健在,但首度被攻陷是一个不祥的符号。那三家整天哭哭啼啼,给人们带来很大的心理阴影。我们那律师曾代表那三家报案说拆迁队伤人,回来却表示上次顾家之战有四个城管被围殴成重伤,现在刑警队要介入,这案子危险啊得再交点钱……这时候律师有个屁用,吃了原告吃被告,吃了被告吃诬告,最后把客户吃成个大傻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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