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4-15 17:56:40
现在张静突然冒出来,苏三川发现已经没有任何感觉。时间改变人们,告别青涩,走向成熟。只不过三年,当年那些是是非非已然烟消云散。是啊,流水会停,但时间永不静止。时间是一个健壮的年青人,总是不知疲倦地往前奔跑,永不会老去。时间也很热心,如果一个人负担沉重,步履维艰,不妨将这一切都托付给他,时间会让你越来越轻松。
张静笑道:“去你的,少占我便宜了,你做我儿子还差不多。当年大家都还年轻,做了些不成熟的事情。现在想想比较后悔,你还恨我不?”声音里透着一股欠意,还有一丝丝轻佻。
苏三川笑得很豁达:“当年的旧事了,还提它做什么。只是没有追到孙婷婷,是我一辈子的遗憾。”这是他的心里话,声音满是萧凉之意。几年都没联系了,他知道张静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打电话,一如自己联系何娟,多半是有什么事情。虽说已经不恨她,但并不想帮她做任何事情。哪怕仅仅是见一面。于是先将话说在前头,让她心里愧疚,张不开嘴。
果然张静说:“我从何娟那里知道了你的近况,想到以前大家同在迪朗的那些往事。那时你请我们到凯宾斯基吃饭,喝那么多酒,将人家的杯子也弄碎了一个,很有感触,今天想找你再去那儿叙叙旧。”这话就像电影的开篇语一样,一下子苏三川脑海里就浮现了多年前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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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04-15 18:23:56
那是情人节前一天晚上,苏三川约孙婷婷没能约出去,她跟另外一个追她的男人马小川出去吃饭。一怒之下,苏三川请了同一届的其她四个女生去凯宾斯基吃饭,却没有动一筷子菜,只是一杯接一杯喝酒。激动之下,苏三川打碎了一个杯子,结帐时为这个杯子赔了二佰五。
那一晚喝的酒是平常的两倍,苏三川颤颤巍巍回到租住的小房间,吐得满地,东倒西歪。但人就是不醉,脑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屋漏偏遭连天雨。那阵子电压不稳,经常停电。又赶上了停电,空空的房子里只点着一支细小的蜡烛,要多凄凉就有多凄凉。
苏三川在床上煎熬,打开窗户刚好看见天空,将烟灰缸放在胸口,躺着默默抽烟。没有月亮,也没有一颗星星。借着外面的路灯,只见天空阴霾,黑云密布。模糊的视线里一朵乌云越看越像孙婷婷,眉目流转,笑嗔含情,慢慢跟旁边的一个大黑云抱作一团,渐渐融合,再也不分开。
苏三川拿着手机,看着几年来精挑细选,保存已久的短信,每一条都能倒背如流。眼睛流泪,心里滴血,删一条默念一句“亲爱的我永远祝福你”。总共删了七十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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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04-15 18:46:21
黑云越发狰狞,泼将一股股大水,似要将整个人间吞噬。苏三川任暴雨从窗口飘进,滴在腿上,凉心透骨。他看出了黑云的春风得意,那不是马小川又是谁呢?他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这场雨下得适时,总算我不是一个人伤心,全世界都在陪我哭泣。雨,应该是老天的眼泪吧。老天大概也是爱上了一个狠心的女孩,在想她的时候就会哭泣。老天太痴情了,几千年几万年了,总是忘不了那个女孩,总是会想她,总是会哭泣。脑子里清晰地出现了一些句子。
冬雨泠泠玉溪苦,清风锁烟,醉脸满沟渠。千年相思千年雨,痛哭痛哭还痛哭。
蜡炬惜情不忍睡,替人说愁,垂泪到成灰。拟把真心替烛心,为伊流尽一生泪。
苏三川后来得知,马小川午夜十二点送了一百一十一朵蓝色妖姬,信心满满表白,却被一口回绝。他这才喜出望外,继续纠缠孙婷婷。还故作轻松地对着告诉他的同事调侃:“一百一十一朵蓝色妖姬,那岂不是下足了血本?”
想到尘封已久最伤痛的往事,苏三川有些黯然,推脱道:“我这阵子比较忙,等改天有时间再聚吧。你这个号码我记下来了,到时给你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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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04-15 19:07:36
张静笑里藏刀:“你跟何娟倒好,跟人家喝茶吃饭的,那叫一个亲热哟。难不成我手下没有夏语冬,说的话就没有影响力了?嘻嘻,救人很难,害个人还是蛮容易的。有时候说成一件事要废千言万语,但几句话就可以让两个人永远老死不相往来。”
苏三川如何听不出来这是威胁,心里虽惊,语气依然漫不经心:“你这话什么意思?”暗骂何娟多嘴,心里放不下事,又后悔没叮嘱她不要把见过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张静笑说:“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约你晚上一块去凯宾斯基吃顿饭。”
苏三川快速在心里权衡: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就让老子吃过大亏。现在好不容易和夏语冬眉来眼去,欲说还休了,她要横插一杠子,说不定真给搅黄了。吃顿饭就吃顿饭呗,还怕她把我怎么样了不成?她要帮什么忙,我只不答应就是了。他这样一想,就答应了张静,同意下班后一块过去。张静还想跟他闲扯,苏三川挂了电话。
下班后张静催促,苏三川这才不情不愿地驱车去找她。下班的行人匆匆,路边小摊贩高声吆喝,做饭的吃饭的都是汗流满面。公交站台人满为患,对着一辆辆公交车围追堵截。男人骂声,女人尖叫声此起彼伏。一派烟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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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04-15 19:33:41
一路上堵车,走走停停,张静喋喋不休,一个劲称赞苏三川:“你真有本事。当年同到迪朗的那批男人,现在就数你混得好。其他人都还是默默地拿着死工资,整天抱怨公司又累又不给加薪。总说不干了不干了,就是没勇气真不干。我当年就看了出来,你苏三川是干大事的人。孙婷婷真是有眼无珠,这么好的男人,一点都不知道珍惜。”
苏三川被张静捧得飘飘然,但是听她骂孙婷婷心里很不舒服,警告她说:“你要再说孙婷婷一句坏话,我马上赶你下车,调头就走,以后再也不见你。”
张静吐吐舌头,半睁那双眼睛,越发媚气横生,比当年更有味儿,冷笑道:“你这么宝贝她干什么,说不定她现在跟赵晓磊在床上玩得正爽呢。”苏三川肺都气炸了,这种事情可以自己想,但不允许别人说。就跟母校一样,自己怎么骂都没关系,别人骂一句,狠不得要掐别人脖子。张静要不是女人,他肯定甩手就是几耳光。强忍着怒火将车停在前河大道旁边,让张静下车。她不肯下车,苏三川下车连抽两支烟,气消之后才重新开车。
苏三川拉着脸,一脸冰霜。张静再不敢胡说,说好话讨好他:“看不出来,你还真痴情呀。要有个男的肯这样对我,这辈子也就值了。唉,我一直到现在都还单身呢。”再也不提孙婷婷,想到自己快奔三了,依然没人可嫁,心里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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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04-15 19:54:35
苏三川并不说话,铁青着脸开车,心说:你这婊子是个男人就上,哪个男人要跟你在一块过,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头上顶着一片绿光,走夜路都不需要灯了。“嗯哦”几声,打定主意要让张静多放点儿血。
凯宾斯基大酒店并不远,拐下前河大道,转上河北三路便倒了。张静似乎早有预谋,已经提前定好一个包间。那个略显单薄的瘦高服务员显然和张静很熟,有说有笑,招呼她和苏三川坐下,就出去传菜。
张静看出了苏三川的狐疑,解释道:“我经常带客户到这里来吃饭,和这个服务员比较熟。”苏三川疑惑稍减,却猜不透张静到底想干什么,但肯定不是找自己叙旧这么简单,心头嘀咕,暗自琢磨要小心行事,别又着了这女人的道。又有些可惜:他妈的这女人已经点好菜了,不然就捡最贵的菜上几盘。我挟一筷子,她就心急跳,吃一口,她就肉急抖。
凯宾斯基这样的地方,菜虽然好看,但并不好吃,倒是酒还蛮好喝。张静和苏三川喝了两杯,话便多起来:“迪朗的客户都是数一数二的国企。单子动辄百万千万,全是靠几个老总的关系才能拿下来。你当年在迪朗干过,自然也清楚。那时候没有销售部,自从你离开,迪朗的业务越做越大,这才成立了销售部,招的全是美女。我不想再做测试,直接转到了销售部。说是销售,其实只是做做标书,陪客户的领导消遣消遣,做些陪吃、陪唱之类的事情。”苏三川心说:只怕还有陪睡吧。嘴上附和她:“呵呵,这样就轻松一些嘛,不用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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