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4-15 21:31:00
第三天依然如此,不过好在咱们中国穷人的适应能力都很强。第三天的时候我已经轻车熟路了。在排着各种队伍的时候,我居然还有闲暇观察起周围的人,同病相怜的跟大家一起交流儿童医院看病的经验和心得。
终于叫到我的号码了,我和老婆一起抱着孩子,依依不舍的话别了依然在排队的病友,走进了诊室。“大夫,我们孩子肺炎,已经输两天液了。”趁着大夫看病历的时候,我主动介绍起来,这样她就能快点给我开药。“哦,看情况还要再输两天。”这个答复跟头天给我们看病的大夫说的一样。“大夫!”就在那个大夫刚要给我开单子的时候,一个略带口音的男声打断了我们的问诊。我很讨厌加赛的人,于是转过头想要跟那人理论。可在转过头的瞬间,我主动让了让身子。在那个衣着质朴男人的身后,站着一个怀抱着两三岁小女孩的女人。小女孩毫无生机的瘫在母亲的臂弯上。同是病友,人家的孩子看起来要严重得多,这点同情心我还是有的。“我们家离的远,而且我们那边的医院条件根本不行。您看能不能让我们在这住院?”男人口气中充满了无奈。看样子他们是刚刚看完病的。“开条可以,我可不知道有没有床啊。”面对一个千里迢迢赶来看病的农民,大夫的口气立刻变得冰冷了许多。“啊,您开吧,我们去病房试试。”男人说话依然很客气。大夫拿起了笔,机械地在单据上写着。“带多少钱?”男人似乎没听清大夫的话,下意识的问道:“什么?”“我问你带多少钱!”说话的同时,大夫停下了手里的笔。“啊,三千。”男人说话的声音柔和,但明显的缺乏底气。“开什么玩笑!”大夫猛的把手里的笔摔在了桌子上,“三千块钱就想住院?简直开玩笑!”男人脸上的表情僵住了,片刻之后才颤颤巍巍的开口道:“您先开吧,钱,我们再想办法。”不过此时大夫已经将开到一半的住院单甩到了一边。“你是在浪费我的时间!”说罢,大夫拿起了药单,写下了我女儿要输的液。我看到男人的手在颤抖,可是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的愤怒。他和抱着孩子的女人往后退了退,把大夫面前的位置让回给我。
2011-4-15 21:36:00
看到眼前的一切,我真想骂人!什么他 妈医者父母心!什么他 妈白求恩!这就是全国第一的素质?是不是只有那些穿着名牌的人才会得到你的尊重?又或者有记者举着摄像机,你才会给穷人问诊!然而这一切我都只能在心里说出来,我也是穷人,一个比那个男人住的离首都更近一些的穷人。我也有很多无奈,尤其是不能得罪小人的无奈。我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个大夫立刻叫了下一个看病的人,丝毫也没有给那个男人说话机会的意思。经过哪一家三口身边的时候,我很想说些什么,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无奈和委屈就写在他们脸上,但更多的是对怀中女儿的愧疚。女人紧紧拥着小女孩,把自己的脸贴在小女孩的脸上,一滴泪水划过两个人的脸颊……
经历了那么令人作呕的一切,我的心情糟透了。在心里为那一家三口祈福的同时,我也庆幸,庆幸我和我的女儿都能拥有一个首都户口……
2011-4-18 4:50:00
离开医院的时候,灰蒙蒙的天上飘起了星星点点的雨滴。我赶紧脱下外套罩在了女儿身上。刚刚下午四点,门诊楼前排第二天专家号的人流就已经站到了广场上,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挚爱奔波的人……广场的草坪上和大楼的墙角处都已经被一块块的泡沫垫子占据,一个个远道而来,又住不起宾馆的人们看过一天别人的脸色,都已疲惫不堪。他们或是和衣而卧,或是就着免费的开水,啃着馒头或是方便面。我麻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步步的向车站走去。在一个靠着垃圾桶的空地上,我再次看到了我们看病时的那一家三口。女人目光已经有些呆滞,小女孩显得十分虚弱的靠在母亲的怀里。那个男人手里握着一个干馒头,但是却迟迟没有咬下去。
我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小女孩,看着她白的有些透明的小脸上充满了疲惫,好像就连睁开眼睛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会耗尽她所有的力气。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在身后拉了拉我的衣服,我回过头,看到我老婆递过来几个草莓派,同时还对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赶紧把已经睡着的女儿交到她手上。然后接过吃的,向那一家三口走去。
2011-4-18 5:12:00
走了没两步,我就停下了脚步。其实要是在平时,给别人家孩子点吃的不算什么。不过放在眼下的情况,我就想的多了些。他们会不会以为这是施舍?我的行为会不会伤害到他们的自尊心?我要怎么说才会不引起他们的反感?人心都是很脆弱的,我不想自己善意的举动换来的却是人家的不快……
我脑子里浮现着许多不同的情况,设想着自己要如何开口。“囡囡!”突然,女人沙哑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思路。刚才还靠在母亲臂弯上的小女孩的头突然耷拉下来,她的母亲用满是鲜血的手疯狂的摇晃着小女孩。“快点送急诊!”一个略带口音,身着保安制服的小伙子朝着他们喊叫着。男人眼角挂着泪水,抱起小女孩就向近在咫尺的急诊大厅跑去。女人似乎是因为坐的太久,两次试图站起来,却都摔倒了。旁边的一个衣着同样质朴的女人赶紧上前搀扶。女人连谢都来不及说,便疯了般向急诊大厅跑去……
2011-4-18 5:18:00
看到眼前的一切,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总之我几步走到那满是鲜血的泡沫垫子旁,放下了手中的草莓派。“那小姑娘是肾病,已经尿血了。不能…不能吃甜的。”刚才那个搀扶小女孩母亲的女人站在我身边,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狠狠地钉在我的心里。不过我还是把手里的草莓派整齐的放在没有占到血的垫子上。就在我站起身的时候,那个女人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估计...她也吃不上了。”听了她的话,我的心底一阵刺痛,猛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向我老婆走去。
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打湿了我的脸颊,我从老婆手里接过了熟睡的女儿,紧紧的将她拥在怀中……
2011-4-18 5:28:00
翌日,几乎彻夜未眠的我起的晚了些。当我们到达儿童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经过医院前面的广场时,我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瞟向了那个垃圾箱。淡绿色的泡沫垫子上,血迹已经干透了,黑色的印迹透出一丝阴冷。那几个草莓派还好好的放在那里。我心里有些酸涩,环顾四周,根本找不到那一家三口的影子。
挂号,开药,把女儿放到她们的“流水线”上。一天下来,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消息就是大夫说我女儿可以不再输液了,回家之后吃些口服药就可以了。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微风扫去了天空中的阴霾,夕阳照在身上我才感到些许的暖意。我在心底告诉自己,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经过门诊大厅门前的时候,一群人嘈杂的围拢着。“许大夫,您怎么样?”一个尖厉的女人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片刻之后,几个声音叫喊道:“送急诊!让一让...”人群应声散开了一条通路。一个推车式担架上躺着一个中年妇女。虽然她穿的是便服,但我认得,她就是那天拒绝给那个男人开住院单的大夫。
2011-4-18 5:54:00
顺便分享一下给孩子看病的经验,我现在的确不再带孩子去儿童医院了。各位想要带孩子看病的家长们,你们不妨考虑一下跟儿童医院一路之隔的儿研所。那也是儿童疾病的权威,并且我在那没有遇见过看穿着改变口气的大夫。而且那里输液室的护士看起来也要有人味的多。还有一个地方就是北京市房山区的良乡医院,那里的儿科主任好像是姓丁,他是我见到过的最认真负责的大夫!为人和气,用药的计量也很准!他无论多忙都会很细致的把患者的症状和用药的情况问的很清楚。只是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不知道现在他退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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