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30 0:20:00
那一夜,我睡得特别安心,但我知道,王子肯定睡不着,他一定会将自己关在房间之内,花一个整晚,甚至更长的时间将未来将要发生的事重新在心里演练一番。
其实他是一个很可怜的人,最可怜的人并不是那些每时每刻都在遭人白眼,随时都可能饿死在街头的乞丐,因为这些人心里非常清楚,他们接下来的人生会还是如从前一样,就为了吃饱肚子,穿暖衣服而活着。只有这一点盼头的人,某天突然掉下来一包银子,那么这便是他们这一生中最大的福气,从未奢想过的财富,哪怕是这笔财富对王子来说,只是出门半天的花销。
王子,他意识中,自己便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皇帝,那个手握天下人生死的王者,神的代言人。在存在这个意识的前提下,他绝对不会去想,如果有一天,他被剥夺了这个机会,自己又该何去何从?他极力避免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谁会将一件可怕的事情永远记挂在自己心里?我会,因为我知道,我的头顶随时都架着一把利刀,还有数支我根本看不见的利箭。
不过,我和王子还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事已至此,我们都已经没有退路可走。
他,是因为以为自己谋划到了未来,便按照多年前已经谋划好的路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即便前面是一片看不清的迷雾,在迷雾之中有一根看不见到底是谁给的绳子拉着他慢慢地向前走。
我,无法去谋划自己的未来,因为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资格去谋划,当然更谈不上为了某个人去谋划这个国家的未来,我唯一能谋划的便是自己的生死,能够谋划到每一天早晨醒来,发现自己还活着,自己那颗脑袋还稳稳地安在脖子上面。
王子的谋划是来自于自己有一个初衷,有一个目的,而我的初衷和目的都是被迫产生的,就如他拿着一把利剑,总是保持一种攻击的状态,勇往直前。而我总是拿着一个盾,随时在担心着前方的攻击,还有周围的暗箭……
王子的剑可以挡住对方砍下的巨斧,利刀,但无法挡住周围的暗箭,而我的盾足够能够保护我,而在我的盾之上,还有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觉的倒刺,倒刺上还渗有剧毒。
王子勇往直前,因为他永远不会去考虑自己的后路,即便他早已没有后撤之路,他潜意识里逼迫自己背水一战,可是他忘记了,背水一战,只是兵书之上所注——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他的后背根本就不是人间,是地狱……他的眼前,百步之后,也是地狱。
我步步为营,走一百步,退五十步,只是因为我孤身一人,孤身一人,没有士气而言,也没有故意摆出的架势,从而鼓舞周围人的士气。
有时候,一个人,往往比一支军队管用。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而阵前斩敌一将,却只需要一谋。
2011-1-30 0:23:00
早晨,在第一股阳光照射到书房的时候,我便睁开了眼睛,然后慢慢地步入那个黑乎乎的房间内,继续在黑暗中洗漱装扮。黑暗之中,我细细地摸着自己那张脸,试图寻找一丝光源来从面前的水盆中窥视从未见过的容貌,但找不到,正午的阳光都无法穿透这黑屋,更别提这清晨柔弱之光。
大人,你为何不摘下面具走出来?
肆酉在门口问。
我手握着那张面具,用水清洗着:我要是摘下面具,这皇城之内,还有何人认识我?
肆酉说:我,即便是全天下的人都不认得你,但我认得。
我笑道:你真的这么有把握?
肆酉说:有,天下只有我行。
我摇头:人不要过于低估自己,更不要过于高估自己,这是两条死路。
肆酉说:那你还是戴上吧。
我说:这张面具下的脸……我突然不是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模样了。
肆酉忙问:为何?
我说:这张面具救了我的命,我不能就这样丢下它……
门外传来肆酉的笑声,很久以来,谋臣府里都没有听到过如此轻松的笑容,还是由一个女孩儿所发出的。
我戴好面具,穿戴整齐,摸索着打开黑屋的门,看见肆酉穿着一身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衣服站在门口。
肆酉见我看着她,自己又看了一下自己,问:很奇怪吗?
我想伸手去摸她的脸,因为她卸下了面具,又恢复成了尤幽情的模样。
我的手刚伸到一半,肆酉就伸手抓住我的手腕,说:作为交换,你摸过我的,我也要摸一下你的。
我摇头:但是你不能看。
肆酉说:不看,只摸。
我想了想说:不是现在。
肆酉说:那是什么时候?
我说:除夕之夜,我没有什么礼物送你,脸上的轮廓就当做是春节礼物吧。
肆酉忽然沉默,随即这个沉默带过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一直到我实在忍不住,抬脚往大厅走,肆酉才张口道:大人,除夕之夜……你是呆在宫中,还是留在府中?
我停住脚步,转身看她:有何区别?在哪儿都是九死一生。
肆酉浑身一震:大人……
我伸手制止她说下去:如果说透,还有何意义?我只想知道,除夕之夜,如果你我都还活着,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肆酉有些不相信:走?和大人一起?
我点头:对,离开这。
肆酉:去哪儿?
我说:逃亡。
肆酉不解:为何要逃亡?
我说:天下战事一起,兵荒马乱,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算是逃亡。
2011-1-30 0:28:00
我说完,转身就往大厅中走,肆酉快步走到我的面前,张开双臂拦住我的去路。
肆酉:为何会……又起战事?
我摸着她的脸:因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有很多认为天下不公的人,而这些人之中的佼佼者,往往会耗尽一生精力去试图改变这个天下。
肆酉皱着眉头:不,改变天下怎么会用这种方式?
我说:我相信,即便你不认那个人,你还是会在宫中,只是不在我这里,而是在其他人的身边,你认识我,是我的幸运,也是你的,当然至今为止,我还预测不到结果是什么,只是美好的心愿而已。
肆酉低头沉思,我从她身边走过,坐在椅子之上看着她。
我说:你不用细想他曾经告诉过了你什么,他的话中永远都没有漏洞,没有漏洞的原因是从一开始你的思维方式就已经被他所控制,跳不出那个圈子。
肆酉抬头看着我,一脸的疑惑。
我摇摇头:只有三种人,往往在关键时刻会醒悟过来,跳出那个圈子,第一种就是非常愚蠢的人,第二种便是非常聪明的人,而第三种就是会收到四份看似没有联系,却隐藏着两种暗示的人……
肆酉想了想,走了几步到我面前:两种……两种暗示?
我笑了:我知道,你只看出了一种暗示,因为那些暗示本来就是给你的,而不是给我,但另外一种暗示却是那位挚友为了救我所给的。
肆酉眼睛虽然盯着我,但我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还在思考……
我打断她的思路:我让你查的事情,你查了没有?
肆酉反应过来:查到了,这次鸾凤殿大选,全国各地多出从前来京城渡年的人数倍之多,都是为了一睹即将抬过凤台的那名女子的风貌,另外,和你所说的一样,那些想看到殿试前三名的百姓也多出了数倍,还加上这五十名考子的家人。
我点头:这五十名考子都算是家世显赫吧?
肆酉点头:所谓的家人,只是一个称呼,其实一家大小,连同仆人、家丁、护卫等人,平均一家都有上百人之多。
我闭上眼:那就对了。
肆酉问:什么对了?
我笑道:除夕之夜,京城会很热闹。
肆酉不否认,低声道:是……
我又说:也许会改朝换代也说不一定。
肆酉也不否认,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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